蘇雲姣挽住白繡裳的手臂,不依道:「師父,我就是客套寒暄幾句,老江湖們不都是這麼做的嗎?」
白繡裳不曾嫁人,大半生孤身一人,自然也沒有子女,蘇雲媗是個嚴肅方正的性子,總是恭敬有餘而親近不足,師徒二人之間一板一眼,倒像是君臣。可這個小徒弟卻截然不同,性子稍有些魯莽,又不怕她,是眾多弟子中唯一敢對她撒嬌耍賴的,再加上白繡裳年紀漸大,心態不似年輕時那般一味進取,蘇雲姣反而讓白繡裳生出許多慈愛之意,白繡裳待她與其說是師徒,倒不如說是母女。
白繡裳笑罵道:「有你這樣寒暄客套的嗎?若人人都像你這樣客套,那還不得進門之前先打一架,也就是紫府氣量大,不跟你一般見識。」
蘇雲姣撇了撇嘴,「有道是富不易妻貴不易友,我和他可是舊相識了,如果他打量著自己發達了就不認我這個舊相識,那他就是小人。」
李玄都笑道:「蘇小仙子這話說得極是,為人要信,處事要忠,交朋友要義,若是有朝一日,我不再是太平宗的宗主,又變回了那個一無所有的李玄都,還望蘇小仙子不要忘了我這個朋友。」
蘇雲姣拍了拍胸口,當仁不讓道:「那是自然,交給我就好了,誰敢欺負你,我反手就是一劍。」
白繡裳抬手輕輕敲了她一下,讓她不要亂說話。如果真有那一天,想要找李玄都尋仇的,張靜沉也好,李元嬰也罷,哪個都不是善茬,哪個都不是一個小丫頭可以應付的。
白繡裳道:「閒話說得夠多了,這兒不是說話的地方,紫府、白絹,進來說話。」
李玄都和秦素應了一聲,隨著白繡裳走進大門。宅子裡沒有僕人,也沒有其他慈航宗弟子,只有白繡裳和蘇雲姣兩人。白繡裳喜靜又不喜歡獨自一人,所以專門留了小徒弟在身旁,說話解悶,只是蘇雲姣性子跳脫,總嚮往外面的江湖,這段日子被拘束在這座宅子裡,美其名曰「修身養性」,實在是憋壞了,所以見到李玄都後才會如此多話。
來到正堂,三人分而落座,白繡裳坐了主位,李玄都和秦素依次坐在她的左手邊,蘇雲姣則是捧來一套紫砂茶具,笨手笨腳地為三人沏茶。
三人都不說話,不約而同地看著蘇雲姣沏茶,竟讓天不怕地不怕的蘇雲姣憑白生出幾分緊張,愈發手慌腳亂。
好一會兒,蘇雲姣才把洗茶、沏茶的工序走了一遍,倒了三杯茶,極好的茶葉,茶水淡於金黃,卻更澄澈,能聞見香氣。
白繡裳對蘇雲姣揮了揮手,示意她退下。
蘇雲姣雖然不情願,但也知道輕重,不敢在大事上忤逆師父,乖乖退了出去。
李玄都和秦素雙手捧起茶,都望向白繡裳。
白繡裳單手端起自己那杯茶,輕輕抿了一口,說道:「這套茶具是當年司徒大先生送我的,只有三隻杯子,而這隻茶壺沏滿了也只能倒三杯茶,你們瞧,這壺嘴裡最後一滴倒完,三隻杯子恰好倒滿,一分不多,一分不少。」
李玄都和秦素對視一眼,沒有說話。
白繡裳接著說道:「想必紫府和白絹也都知道,我、秦宗主、司徒大先生是舊相識。年輕的時候,也曾結伴做過一些事情,只可惜功敗垂成,最終以司徒大先生身故而告終。」
這裡白繡裳所說的「秦宗主」當然不是秦素,而是指秦清。
李玄都和秦素點了點頭。秦素心中暗忖:「江湖上男多女少,兩名男子和一名女子一起行走江湖倒也常見,當年沈元舟、錢青白、蕭時雨便是如此,兩名男子同時喜歡上唯一的女子而反目成仇之事也屢見不鮮,當年爹爹他們三人之間,可有過類似糾葛?雖說是司徒大先生極力撮合爹爹和白宗主,但也難保司徒大先生不是為了朋友之義而主動退出。」
白繡裳向李玄都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