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時宮官也是如此,她想要踐行自己的信念,便不能念師徒之情。
於是宮官在長久的沉默之後,忽然對冷夫人出手,而且一出手便是牝女宗的絕學「冷月鋸」。
不過冷夫人也早有預料,同樣是用出了「冷月鋸」。
師徒二人,手刀對手刀,如同兩道月華掠過小巷,撕裂了漸漸暗淡的天色。
兩人錯身而過,宮官足下一點,退到李玄都的不遠處。
李玄都可以清晰看到,宮官的整條右臂已經是鮮血淋漓,染紅了整隻衣袖,而且鮮血還順著她的指尖滴滴答答地落在地上,匯聚成一個小小的血泊,可見她在剛才的交手中並未佔到什麼便宜,反而還吃了個小虧。
相較於宮官,冷夫人就要從容許多,最起碼身上還是毫髮無損,她冷笑一聲:「宮丫頭,你現在的這點道行還不是我的對手,若是沒有什麼機緣奇遇,最起碼要等你四十歲之後,才能與我一較高下。」
宮官輕咬嘴唇,沒有否認。
練功一事上,相較於李玄都和顏飛卿等人,宮官所遇到的阻力要大上許多,因為冷夫人走的是「吞月大法」一道,而宮官選擇了「奼女功」,所以宮官一路上缺少明師指點,聖君澹臺雲固然境界高遠,但畢竟不是牝女宗之人,所修煉的功法與宮官還是存在差異,遠不如李道虛和李玄都,或是張靜修和顏飛卿,這樣同出一脈。甚至比之白繡裳和蘇雲媗、秦清和秦素,也多有不如,這也是為何宮官在早年時,除了分心於各種興趣的秦素之外,境界修為始終落人一頭的緣故。
不過此時也不是宮官一人,旁邊還有一個李玄都。
見宮官與冷夫人交手,李玄都固然不能完全釋疑,但也在心中信了幾分,於是輕喝一聲:「便由李某來領教冷夫人的絕技。」
說罷,李玄都以左手中的「白骨流光」遞出一劍,右手中的「人間世」則是引而不發,防備師徒二人只是做戲,從而兩面夾擊自己。
這一劍糅合了「劍心太玄意」和清微宗劍法的精妙,便是境界高如冷夫人,也沒能擋住這神出鬼沒的一劍,被劍尖點在了咽喉位置,留下一個猩紅的血點。
冷夫人向後飄退,止住身形之後,皺了皺眉頭。緊接著,她的身軀便開始發生變化,發出一大串連綿不絕的「咔嚓」響聲,好似是雨後竹子拔節的聲音。
冷夫人笑意冷淡:「紫府劍仙不愧是紫府劍仙,這副皮囊實在是束手束腳,看來要讓老身喚出本來面目才行。」
說話的同時,只見冷夫人的身軀如老樹逢春,開始生長。從原本只有五尺之高的老嫗變成了一位大約身長六尺的高挑美婦。那些原本看起來有些過長的三千青絲,此時就變得相得益彰了。
只見得這位婦人看上去大概三十多歲,盡顯成熟女子風韻,可在眼角等細微處,又不見半分皺紋,直如少女一般,此時負手而立,妍麗妖嬈,舉手投足,無不流露媚態,可見其年輕時,必然是一位傾國傾城的大美人,也只有這樣的女子,才能配得上那位地氣宗師。
喚出真身之後的冷夫人,氣勢陡然一變,漸而顯現出天人無量境大宗師的威勢,李玄都只覺得眼前之人與此方天地相合,一舉一動之間都有著莫大的威勢,僅僅是站在這兒,便是一座高山,一道雄嶺。若是再進一步,成為天人造化境,則整個人便如蒼天一樣高妙難測,讓人未動手,便先生出怯戰之心。
不過李玄都半分不怕,因為這樣的氣勢只是一種錯覺,凡人如何能與天地合二為一?便是傳說中的仙人也不行,所謂的天人境界不過是藉助天地之勢罷了。若是尋常歸真境高手第一次遇到天人無量境的大宗師出手,常常會被嚇到,可李玄都是什麼人,別說是天人無量境、天人造化境,便是長生境老劍神的一怒而天地色變,他也親身領教過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