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月6日驚蟄
中午我請了一個小時的假在後海附近的一家咖啡店相親,見了面兩人都沒什麼感覺,草草吃了個飯就各奔東西,連個電話都沒留。
出了咖啡店我看回研究所還早,便決定溜達去後海看看。以為已經開始融化的冰面因為兩天前一場大雪又凍上了,爬在欄杆上看著被雪覆蓋的冰面,腳丫子又癢癢地想上去滑滑。夏沐過去每年都帶我來滑冰,不論我坐在雪爬犁上,還是他帶我滑,我奇蹟的竟然一次都沒有在冰面上摔倒過。
記得有一次,我們看見了一對白髮蒼蒼的老夫妻,坐在一個雙人雪爬犁上,老太太用釺子使勁鋤著冰面滑非常吃力,老頭卻什麼也不做,只顧著自己開心,樂得嘴都合不上了,笑得像個孩子。
我當時看了生氣,跟夏沐發感慨:“這老頭怎麼這樣,要玩大家也要換著玩嘛!走咱們也租個雪爬犁,你滑完我滑,讓他見識見識新時代女性是怎麼既不受欺負,又不欺負人的。”
夏沐沒同意,說我不欺負人是好的,但他怕我把他門牙磕掉了。而且教育我說,那個老頭不像欺負老太太,像是得了老年痴呆,老太太這麼賣力推就是為了哄他開心,有妻如此夫復何求。說時,一臉羨慕。
我聽後也巨感動,他就乘著我感動的空檔,讓我表忠心,說如果有一天他也那樣了,我會不會像老太太一樣哄他開心。我說只要你把存摺和密碼都交出來,我保證讓你成為最快樂的痴呆小老頭,天天給你買愛吃的果凍。可他不幹,說我假公濟私,果凍是我愛吃的。還說不如我把存摺交出來,做一天天吃果凍的痴呆小老太。我態度堅定地表示不幹。
我不顧欄杆旁警告不許下去滑冰的告示牌,爬過欄杆試探著在冰面上走,走了兩步感覺冰面還很結實,並沒像夏沐說的過了七九,冰面從橫茬變成了豎茬,一踩就裂。
膽子大了的我,痛痛快快毫無顧忌地在冰面上踩冰趟雪,初春晴朗碧藍的天空下,整個後海湖面映出一片迷離的銀白色光芒,被我趟起的雪沫子揚到空中閃著點點銀光飄落,落在面板上化成一絲涼,我上隱了般接著它們。
“唉,這兒不能滑冰,你快上來,危險。”不知從哪兒傳來一聲警告。
玩得正開心的我聽見了扭頭找人,四處一瞧才發現原來整個冰面上就我一個,被警告的除了我還真不能有第二個。轉念開始琢磨剛才看的告示牌上寫沒寫罰款的事,結果一分神腳下就失去了平衡,掙扎著晃悠了幾下胳膊,最後還是仰面朝天重重摔在了冰上。
我躺在冰上動了動手腳感覺沒事,哪兒也沒摔壞,可糟糕的是這一動身下傳來了咯吱咯吱冰面開裂的聲音,而且這聲音還在不斷從我身下向四周蔓延響去。
我嚇得再不敢亂動,手心也冒了汗,一動不動等了會兒,聽見身下冰面裂開的聲音逐漸停止了,才把頭微微扭過去看身側冰面的情況,不看還好,一看那像掌紋般錯綜複雜又深又長的裂紋心裡涼了一半,感覺今兒八成要練冬泳了。
可能人一害怕就想抓點什麼,腦袋裡一片空白的我不由自主地把手插進了口袋,抓住了那塊一直揣在口袋裡的真絲手帕,而手帕上貫雲石那首《清江引》開始不停在我腦海裡閃現。
我仰望著晴朗的有些刺眼的蔚藍天空,慌亂的情緒竟在剎那間平復下來,頭腦中有個聲音不停念著:“若還與他相見時,道個真傳示:不是不修書,不是無才思,繞清江買不得天樣紙!若還與他相見時,道個真傳示:不是不修書,不是無才思,繞清江買不得天樣紙……”
天樣紙!天樣紙!是啊,夏沐,就算真有天樣紙,也寫不盡這六百多天我的難過。快兩年了,我學會了游泳瑜伽,去了九寨溝,粉刷了房子,定期去體檢,好好給自己做飯吃,我連刷牙都十二萬分認真,我還去相親,死乞白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