滿頭青絲如瀑布一般傾瀉,未施粉黛的小臉,一襲纖白的寢衣,端的是清新脫俗,不沾一絲凡氣。
見她坐著半響未動,邊上的婢女怯怯地提醒,“娘娘,夜裡涼,奴婢伺候娘娘歇著吧!涓”
雲蔻恍恍惚惚回神,水眸瞟了一眼牆角的更漏,淡淡開口,“什麼時辰了?”
“回娘娘,亥時了。”
亥時浪?
雲蔻彎唇,竟是這麼晚了,那個男人怕是不會來了吧。
吃了那麼多苦,等了那麼多年,終於等來了今日,她終於做了他的女人,名正言順、光明正大的女人。
沒有人知道她心中的那份欣喜,那種激動到天崩地裂的感覺,讓她覺得就像做夢一般不真實。
她想,今夜,他肯定是她的,他是她的,他應該是她的吧?
想著想著,她就笑了。
看,自己都沒有底氣了,自己都惶恐了,不是嗎?
搭著婢女的手緩緩起身,她告訴自己,睡吧。
多年的相交,她瞭解那個男人,她絕不能如同一個怨婦一般去找他,那隻會讓他厭惡。
那麼多年都等過來了,何必在乎這一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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龍吟宮,燈火通亮
蘇墨沉坐在燈下,眉眼低垂,執著御筆在一個摺子上寫著什麼。
李公公抿著唇立在旁邊,瞅了瞅外面的天色,又瞅了瞅奮筆疾書的男人,心中略一沉吟,便小心翼翼地躬身上前,“皇上,不知今夜要召哪個宮侍寢,奴才先去提醒一下做接駕準備。”
一直到手中的那封奏摺批閱完,男人合上奏摺,擲於案上,才緩緩抬起頭來,睇了他一眼,起身站起。
他連忙上前整理龍案上的奏摺。
男人已經越過他的身邊,往外走。
他一愣,忙不迭放了手中奏摺,追了出去,“皇上,這天寒地凍的,奴才去準備攆車!”
“不必了,朕只是走走!”
“可是……”
男人回頭,目光淡淡掠了他一眼,他嚇得連忙噤了聲。
兩人一前一後的走著。
深夜的皇宮很安靜,沒有月亮,宮道邊上的風燈發出微弱昏黃的光。
風很大,直直往人身上灌,李公公縮了縮身子,剛想張嘴跟前面的男人說,回去給他取件大麾來,一股冷風只嗆入喉,他愣是沒有發出聲音。
男人在前面緩緩走著,身形俊逸挺拔,似乎一點都不覺得冷,風過衣袂,明黃飛揚,竟是說不出的萬千風華。
兩人就在偌大的宮道中走著,李公公暗暗叫苦,也不知道他到底要走到哪裡去。
又是不知走了多久,在一座宮殿前,男人卻是突然頓住了腳步。
他一怔,抬頭一望,竟是清華宮。
原來是來宸妃這裡。
他心中一喜,躬身上前,“皇上,容奴才去稟報一聲,讓宸妃娘娘出來接駕!”
“不必了,回宮!”
男人轉身,快步往回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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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華宮
千城躺在床上,輾轉難眠,眼前不停晃動著今日金鑾殿上發生的一切。
她不明白,一個人的性情怎可以如此反覆?
如果不是親眼所見、親身親歷,她都懷疑,他是那個這幾日將她捧在手心裡的男人嗎?
今日的他那般冷漠,那般決絕。
他完全忘記了自己曾經跟她說過什麼,承諾過什麼,他封了那兩個女人為妃為後,他不惜讓她在那麼多人面前一直跪著,他甚至連典禮都沒有完就這樣決然罷朝而去。
今夜,他應該宿在西陵雪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