微娘應和道:“是啊,不過還好二叔無事,當日的事經了官府,想來竟會還給二叔一個公道的。”
莫出文心下撇嘴,想著微娘就算再能幹,亦不過一介女流,不然如何還會指望著官府能給什麼公道?
說到這裡,她只覺得風冷了些,不由摸了摸身上,這才回頭對沈殺道:“你去告訴鈴姑,將我那件銀色緞面兒的立領披風拿過來。”
沈殺應了一聲,這才抬腳走了出去。
莫出文出神地看著沈殺的背影,等他完全出去了,簾子隔斷了視線,這才轉頭對微娘道:“顧姑娘,大家都是親戚,我就不說客氣話了。雖說我們都是商戶,平日裡的規矩比之大戶少了不少,但是這該注意的地方還是要注意。比如說,像這身邊幾尺之內,多了個年輕的男下人伺候著,傳了出去,只怕會對姑娘的名聲有礙。”
微娘臉現黯然,輕輕道:“家中父母逝去的早,萬事都壓在我們兄妹的肩上,實在是覺得壓力頗大。當下我們兄妹也只是勉力支撐,只要能把顧府的家業保住,像名聲一類的,終歸是顧不得太多了。”
莫出文見她這樣,心中微動,當下就忍不住想站起身,好生安慰一通。沒想到他剛剛走過去,手還沒落到微娘肩上,沈殺已經再次掀簾進來,手中拿著件厚重的披風,道:“大姑娘,半路上正巧碰到了鈴姑來送披風,我便順手拿過來了。另外,剛剛聽人說,外面鋪子裡有事,需要人去看看。”
微娘點點頭,將披風接過來披上,接著看著莫出文歉意地道:“莫掌櫃……。”
莫出文聞絃歌而知雅意,立刻道:“那在下就先告辭了。日後姑娘若有空閒,便去在下家裡轉轉,和拙荊多說說話,拙荊想來會很開心。”
微娘笑著應了。
沈殺見他走了出去,這才對微娘道:“大姑娘,我聽鈴姑說,你昨兒夜裡受了些風,有些咳了?可有喝些枇杷露沒有?”
微娘搖搖頭,道:“無礙的,早晨廚房那邊煎了碗湯過來,喝下後已經好了很多。等下出去了又有暖爐護著,不會有事。”
沈殺皺了下眉頭,上來伸手摸了摸她的額頭,又反手摸了自己的,有些凝重地道:“竟有些發熱呢。不然今兒就在府裡歇了吧。”剛剛說的那些什麼鋪子裡有事,不過是託辭,但微娘今日要出門做些佈置卻是真的。
微娘搖搖頭,起身回屋換了身男裝,這才出來對沈殺道:“我們走吧。”
沈殺知道她性子極拗,又看她穿得不少,目光卻仍是在她極細的腰肢上多停留片刻,才道:“等下若是不舒服,千萬要說出來。”
微娘只覺得額頭上似乎仍留著他手掌上的熱度,側頭避開他目光,道:“好的。”
兩人一前一後出了門,剛剛走到垂花門的地方,迎面就吹過來一股冷風。微娘受這一激,壓不住喉間的咳意,忍不住伸手掩住了口,咳了幾聲。
沈殺不贊同地看著她,剛要再說什麼,微娘已經搶先道:“別再說那些讓我回去休息的話。這裡沒有別人,我不怕對你說,今日的佈置對我來說,極是重要,我們已經做了那麼多的事情,如果少了今日的佈置,只怕就會功虧一簣。若果如此,我們之前不就白做了那麼久的功?”
沈殺目光炯炯地直視著她:“大姑娘說的話都是對的,但對我來說,這些都不重要,重要的是大姑娘的身子。”
他的話讓微娘心裡有了些異樣的感覺,但她很快把那種感覺壓下去,道:“放心吧,我自己會注意的。今日的佈置做完之後,我一定依你的話在府裡好好休息幾天,這樣總該可以吧?”
沈殺無奈地搖頭,不再說話。
顧府的馬車被趕了過來,沈殺和微娘都走過去,微娘剛要上車,忽然覺得臉上落了些涼涼的東西,不由愣了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