政睖睜,他顯然不明白,為什麼這個與他毫無關聯的人,會捨命救她。
欣然慶幸的同時,眼疾手快,一把扶住青禾躺下的身軀,感激涕零的同時,關切地問道:“小姑,你怎麼樣?”
青禾咬著嘴唇,眉心蹙到一塊,眼睛緊緊地眯著,在忍受劇烈疼痛,聽到欣然的問話,艱難地搖頭。
“你為什麼要救寡人?”政醒轉過來,禁不住困惑,俯身出言問道。
“趙政,你不記得我了?”青禾出人意料地問道。
“你?我們認識嗎?”
“我是青禾,你不記得了嗎?邯鄲隱裡,有一棵歪脖柿子樹,那一年饑荒,我們爬到樹上偷摘青柿子,隔壁武二,拿著一個燒紅的烙鐵,追著我們打,你看,這傷疤!”青禾說完,費力地挽起袖口,一塊小巴掌大的疤痕,深深淺淺的褐色,曲曲扭扭,像爬著的蜈蚣,醜陋地□出來。
見到那塊傷疤,政的記憶瞬間被翻開,多少年來,在邯鄲生活的痛苦經歷,他一直努力忘卻,把他深深的埋藏在心底深處,沒想到,今天會在這個場合,以這樣的方式,被殘忍地揭開。
對,他想起來了。他和母親隱匿在趙國的時候,他們母子就藏在隱裡,度過那段不堪回首的歲月。
青禾就是那個聾啞夫婦的養女,他童年生活中,接觸到的幾個少有的善良人。
“青禾,我怎麼會忘呢?那時候你一直喚我哥哥?那次危急時刻,也是你奮不顧身替我擋住了。”
“他們,都說,你早死了,沒想到,你竟——然成為了貴人。”青禾背部,血透過箭簇,滴滴答答地淌到地上。她的氣力漸弱,說起話來斷斷續續。
“你先別說話。”政一臉沉痛,“來人。”
“陛下!”王戊應聲道。
“把那老傢伙,押進來,先救人!”政有些失態地呼喝道。
“趙政,別費力了,沒用的!這箭簇淬了劇毒,任何施救都無濟於事。”青禾臉色越來越蒼白,唇角笑意飄忽,“這是他們蓄意良久的謀殺,他們要殺秦王,可是我沒想到會是你,他們本來在藥膏裡摻入箭毒木粉,還好你警覺。你一直都是這麼警覺,這麼多年都沒改變。”
“青禾,你養父母呢?你怎麼會流落到咸陽?”
“他們都死了,你們走之後,他們知道我們隱匿了你們母子,就把我養父養母都拉出去遊街,他們是被那些惡痞活活打死的,而我,因為年紀小,就被拉到奴隸市場賤賣了。”青禾語氣哀慼,說起話恍如隔世。
“豈有此理!”政憤斥道。
“趙政,這些年,你過得好嗎?”
“我過得很好。”
“過得好就好。”
“你真傻,為什麼要奮不顧身地替我擋那一箭?”政有些哽咽,眼裡雲霧迷濛。
“趙政,除了父母,我把你當做這世上唯一的親人。我生不如死地過了這麼多年,現在,我終於可以去地下照顧二老,報答他們的養育之恩了。”青禾臉色蒼白如帛,眼睛也越來越黯淡,青禾氣若游絲,笑意也越來越渺遠。
“青禾,青禾!”政痛心地呼喝道。
青禾眨眨眼皮,努力地斂住神氣,對欣然勉力一笑:
“趙政,這就是你的夫人嗎,她長得真美,還如此心善。”
“青禾,謝謝你捨命就政,你還有什麼未完成的心願嗎?說出來我們一定會盡力幫你完成的。”欣然對這個善良而苦命的孩子,感激涕零,知道救回她的命已經迴天乏力,能做的就是彌補她的遺願。
“我死後,你們,能想辦法把我屍骨送回故鄉嗎?把我埋在歪脖樹的對面的山包上,我的養父母就埋葬在那,是我親手用草蓆把他們裹了,埋下的,我希望和他們在泉下有個伴,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