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皮子底下泛著淡淡的青色,心微微有些疼,這段時間,他一定累壞了,從撞見她與林逸恆相見到現在,他幾乎沒有睡過一個好覺,這兩天就更是徹夜的為國事操勞,甚至不曾來華清宮看過她。
看著他滿是倦意的俊容,她終是不忍的說了句寬慰的話:“皇上放心,臣妾會照顧好自己的。”活了兩世,宮裡值得她費心的就那麼幾個人,她還算應付的來,不需要藉助別人的力量。
歐陽憶瀟看了眼她依舊淡漠的小臉,放下筷子,站起身,“朕還有些事情沒有處理完,你今晚早點睡。”
“嗯……”清舞點頭,不挽留,也不起身相送,只是默默的吃著碗裡的食物。
“娘娘,皇上走了。”許久之後,無月小聲提醒道。
清舞抬眸,看著對面空了的位置,見他碗裡的飯菜一點沒動,自始至終,都只是她一個人在吃,而他甚至連一口酒都沒喝。
端起他慣用的那隻漢白玉酒杯,瞪著那散發著濃烈香氣的琥珀色液體,她仰頭,一飲而盡,或許是喝的急了,也或許是這酒太過辛辣,她竟被嗆的咳出了眼淚來。
“娘娘……”無月輕拍她的後背,幫她順氣,“這酒太烈,不適合娘娘飲用。”
“無月……”她抓住她的手,強止住咳嗽,問:“你跟在他身邊多久了?”
無月不由一愣,繼而如實答道:“十年了。”她問什麼,她就要答什麼,這是對待主子最基本的忠誠。
“十年……好漫長……”清舞撐著桌沿站起來,無月想要扶她,卻被她輕輕推開,嘴裡喃喃自語道:“我卻愛了他十一年……”
她跌跌撞撞的朝臥室裡走去,淚水不可抑制的肆虐而出。
前世,她十四歲遇見他,十六歲嫁給他,十九歲離開他,她把她最美好的青春都給了他,一路收集他的喜怒哀樂,痛他所痛,樂他所樂。
她知道,臘月初九,是上官皇后的祭日,她知道,因為上官皇后死的不光彩,她不可以葬入皇陵,不可以被公開拜祭,而他每次祭天的時候,都會在宮外多留一日,就是為了陪他的母后,她也知道,他從西越國回來後就被養在新皇后身邊,她更加知道,年幼的他,受過多少白眼和冷待。
他冷酷,是因為宮裡太少溫情,他殘忍,是因為朝中多的是勾心鬥角,他霸道,是因為害怕失去,他強勢,是為了掩飾內心的脆弱。
她懂他,也正因為懂他,她現在才會這般痛苦。
即便重生在雲清舞的身上,即便失去記憶,忘不掉的,依舊是梅樹下,她與他的初見。
即便是相隔萬里,她依舊回到了他的身邊,卻不知,這究竟是緣,還是孽?
雜役房的一處角落裡,隱約浮現一高一矮兩道身影。
“公主殿下受苦了,都怪屬下沒用。”一身黑色夜行衣的男人滿是愧疚的說。
“無妨,在這裡也好,至少沒那麼多雙眼睛盯著。”關月盈刻意壓低了聲音,“本公主手不能寫,你聽好了,北陌大軍被困,歐陽憶瀟現在能調動的兵馬有限,而瑞王的封地距離我南召國最近,他必定會派歐陽子辰趕去封地調兵遣將,支援凌晗楓,你出了宮,立刻傳訊息給我父皇,讓他務必在歐陽子辰趕回封地之前除掉他,並以最快的速度殲滅北陌那些殘兵敗將。”
“可是公主這裡……”
“這個你不必擔心。”關月盈撫著自己被廢的右手咬牙切齒的說,“只要有上官鬱兒在,沒人敢要本公主的命!”她這次倒要感激雲清舞那個賤人了,若不是她提醒了豬腦一樣的上官鬱兒,只怕自己真的會被她喂毒蟲了,現在,那個蠢貨為了保住家人的命就必須得先保住她的命才行。
歐陽憶瀟,第一次在九華殿見到這個男人的時候,她便被他那神祗般華貴懾人的氣質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