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監。
趕車的馮叔將自己送回來,也是要將江越帶走。
臨別前他坐在馬車上對自己道:“紫竹姑娘,救命之恩,不敢相忘。待我傷勢復原,再前來拜謝姑娘!”
☆、幽人(下)
兩月後,他果然再來。
其實這些天來他也總掛念袁紫竹一人居於荒野,恐再出現當晚之事,經常派人守護於她,但是這也非長久之計,想了想,還是讓她搬進建康城裡的好。
幫著她將採來的桑葉放在簸箕裡晾乾,一邊道:“這些日子我一直掛念著,總覺得你一個女孩兒獨自住在荒郊野外太過危險,無論如何也放心不下。正好前兩日朱雀對我說,他家還有幾間空屋子,你若不嫌棄,可以搬過去住。他父親去世的早,平日家裡只有他母親一人,可以不收租金。而且,他在公門裡當差,也頗有一身武藝,住在他們家裡,以後不用扮醜也沒人再敢欺負你……”
他這番話,皆因朱雀在一天晚上瞧見了袁紫竹的真容,最近一直神魂顛倒,他瞧著雖奇怪,心裡暗思這主意倒是不錯,也就樂見其成,來說與袁紫竹聽。
不料袁紫竹瞪大眼睛看著他,“江大哥,你不會是替朱雀大哥來說親的吧!”
江越這才恍然大悟,大覺尷尬,頓了頓立時轉變口氣,“朱雀那小子心存不良,紫竹不願住他家就不住,他要是再敢來煩著你,江大哥絕不饒他!”
袁紫竹心下大樂,明知他是在哄自己,也禁不住瞧著他咯咯嬌笑。
寢帳裡,昏睡的人面上不自覺露出一絲笑意,楚嶽涵守在床邊瞧了個清楚,頗感一絲詫異,也不知他究竟做了什麼好夢。
稍時,江越神色卻陡然一變,他想起自己曾在建康為她開了家織坊,還讓她搬進城裡來住,她也不再以醜女的面目示人,使得她很快便成了與朱采薇齊名的建康才女。
可是當日在通玄院外,他追去哄涵兒置她於不顧,後來才知道她傷心難過之餘,為了不妨礙自己與涵兒,又搬回竹桑園獨自居住。
楚嶽涵瞧他額上恍似沁出一層汗水來,浸試了帕子想要替他擦去,卻見他眉心緊蹙,張口喃喃道:“紫竹……紫竹,你死了,你教我好難過……江大哥答應過,要照顧你一輩子……紫竹……”一時心間大震,不覺朝後退了幾步。
原來……原來……袁姑娘於他真的已這般重要!
緊咬下唇,心亂如麻。自己犯下如此大錯,他必定無法原諒,該怎麼辦……怎麼辦……
寢榻上江越咳了兩聲,似悠悠轉醒。
楚嶽涵心下一陣驚慌,回身開啟門,飛奔上花影長廊,突然將頭依靠在紅柱上,閉目痛哭出來。
也不知哭了多久,花影廊下梅花凋零,卻是白潁川閃身進來,走到她身側,奇道:“涵兒,你怎麼了,哭成這個樣子?”
楚嶽涵聞得人來,慌忙抬起頭,將眼淚擦乾,淡淡道:“沒什麼?”
白潁川凝眉,稍一思慮失聲道:“是不是子越他……”
“他很好!”楚嶽涵截住他的話,“眼下大約已經醒來,你去看看他吧!”自將頭撇過去,深恐被她瞧出什麼來。
白潁川暗鬆了口氣,卻更是不解地看著她,問答:“那麼,你方才哭什麼?”
楚嶽涵不欲與他多言,“我去廚房看看,藥熬好沒有!”說罷側身疾步離去。
白潁川大覺詫異,低喚一聲,見她也不理睬,只得作罷,回身去江越房裡瞧他。
過了一刻鐘,楚嶽涵將藥端來,正欲敲門,聽得屋內江越痛楚的聲音道:“明明知道紫竹有危險,我卻還丟下她去追涵兒,我好恨,我無法原諒自己……”
楚嶽涵長吁一聲,閉目暗自垂淚。
首陽月,新歲初過忽落了一場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