已經死了,不然你怎麼可能跟我在一起?”
肩頭突然一痛,洛九齡俊眉一皺,抬頭看著笑生雙靨的酈容與。
“我們逃出來了?”酈容與環顧四周。一條奔騰的地下河從堅固的岩石底下流出,不知其源而一瀉千里,驚濤拍岸的洶湧此時清晰可聞,從懸崖底下遙遙地響到內心深處。還有一些小小的水窪星羅棋佈在山洞裡,蜿蜒迴旋,淺淺的一覽無餘。而所謂的岸,能看到的也不過就是不大的一塊實地,和一些零零碎碎大大小小的岩石。月光照不進山洞深處,因此也不知裡面究竟還有些什麼。洞壁上,樹木叢生,百草豐茂,碎影縱橫,偶爾婆娑作響。
“沒有。”洛九齡一五一十地娓娓道來。酈容與聽到他為了自己跳下水潭,不由得為之一動,目光怔怔地注視著他。
“紅顏不該生的毒性應該在這寒淵之下被壓制住了,否則,你也不可能醒來。”
“那豈不是說,我下輩子只能在這寒淵之下了此殘生?也罷,上天已經是格外開恩了。”
“的確,上天已經是格外開恩了。”洛九齡注視著略有一絲悵惘的酈容與,她明麗的臉龐與粼粼波光相互映襯,白皙得彷彿一塊上好的素玉。兩人沉默之間,不知什麼在悄悄地瀰漫著,寒冷的空氣也有了些溫度。突然,酈容與的肚子咕咕了兩聲,洛九齡看見她耳根一紅不由得笑了出來。他挽起褲腿,踏進一個小水窪,不一會就撈了一條魚上來。他取出一把匕首,將魚活生生地切成片,跟酈容與介紹這是南夏獨有的一種菜式,名叫生魚片。酈容與抵不住飢餓,將信將疑地吃了一塊,沒想到味道也還可口。
“你知道嗎?南夏有一個風俗。”洛九齡頭枕在手肘上,靠著光滑的石壁,發出慵懶魅惑地聲音。
“什麼風俗?”酈容與站起身活動筋骨,漫不經心地問。
“女人如果吃了男人為她做的生魚片,就要嫁給他。”
“啊?”酈容與轉過身望著他,隨即一笑,“你以為我會相信你?”
“當然知道你沒有這麼天真,不過我沒有騙你。’食我魚兮,且與我語;魚兮魚兮,與兮與兮…。。’”
“什麼意思?”酈容與蹲下身來,偏轉頭“好奇”地問。
“吃了我的魚,就要和我說話;魚啊魚啊,給我你的心…。”
“南夏男人真是小氣,一條魚而已,就想要別人的心。”
這女人是故意抓不住重點嗎?他難道表白得不夠明顯嗎?被一個女人這樣明目張膽地拒絕也不知多少次了。他自認,憑他的風采氣度,沒有哪一個女人可以拒絕。可是,這個女人。。。。。
“怎麼算是不小氣?”
酈容與又轉過頭來凝望著地下河,嘴角無聲一笑,隨即輕輕吟唱起來,“食我——魚——兮,且——與我語;魚——兮魚兮,與兮——與兮……。”
在空曠的山洞裡,伴隨著流水的濤聲,悠揚婉轉,空靈如夢。彷彿置身於一片蓮葉田田之中,採蓮的姑娘明眸動人,皓腕如雪,駕著一葉扁舟,在密密層層的荷葉下與良人竊竊私語,約定終生的誓言…。洛九齡不由得被這歌聲醉了,閉上眼睛,側耳傾聽。
“食我魚兮,且與我耽;魚兮魚兮,娛兮娛兮。食我魚兮,且與我老;魚兮魚兮,愚兮愚兮…。。”
採蓮女和她的良人一起嬉戲在蘆葦間,言笑晏晏,沒有期限。但是,青春一點一點地逝去,執子之手,與子偕老原來只是一場愚弄。美麗的採蓮女還是嫁給了別人,日夜思念終究為他人做了嫁衣…。。歌聲至此,低落迂迴,愀愴幽邃,聞之流水嗚咽,明月蒼白…。。洛九齡不禁坐起身來,凝視著她單薄的背影。難道她和他,是那採蓮女和小夥的結局。。。。從來情深,奈何緣淺…。。最後一個尾音落下,歌聲停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