顏墨梵突然想起十皇子、想起幾個孩子落水時的情形,胸口隱隱作痛,眼中泛起薄霧:“此官員罪犯欺君,按律當誅,他不但將朝廷之功,記在無情無感的江水上,竟還要光明正大的謀害幼童性命。他也不想想,這世間若真有神靈,理應救人於水火,讓災難遠離凡塵,而非吞食幼童,殘害人命。她不但愚一方黎民,還想愚弄陛下,罪無可恕。”
“朕已命刑部下派捕吏捉拿,順便查查他這州尹是如何當上的,朕的舉子們,豈會這種愚物?”博婉玳不相信大耀三年一次的科考,會出這種愚昧的官員來。即便出顏靜茹那般的弄臣,那也是才高八斗,辦起正事一點兒不含糊,能在先帝面前八面玲瓏,多少有些她自己的建樹。以前她厭惡顏靜茹這等聰明卻自私自利、不擇手段的官員,但為帝十多年後,發現那種無知愚昧的官員比弄臣、奸臣、貪官更加可怕,根本分不清是非。
第150章
博婉玳對著那份奏摺怒罵,重重甩出後又開啟一本,卻聽到顏墨梵虛弱的呻吟聲傳來,抬頭髮現他已倦著身子,面向內側,覆在錦衾上不時微顫。
立即丟下手中奏摺,快步走到鳳床前,扶起他,見他眼角含著淚,髮鬢被汗水粘溼,一隻手抓在胸口的衣襟上顫抖,立即喚宮侍傳曲太醫。
“還是疼得利害?朕不該跟你說這些。”博婉玳這才想起顏墨梵一向懼怕孩子溺水,定是又想到那些令人不舒服的事來,又引發舊疾,輕緩的為他舒著胸口。她自己也是因為他,才會對田州的這個知州的行為異常憤怒。此時暗惱自已著了什麼魔了,那這種事說給他聽,更恨不得撕了那個知州。
“無礙,只是悶疼,比前些日子已是好上許多。”片刻後,顏墨梵胸口的痛感漸漸消失,靠在博婉玳身上,閉上眼按曲太醫先前的囑咐儘量調整氣息。
待曲太醫進殿時,他已略好了些,把脈後,曲太醫繃緊的神精終於放鬆,她生怕顏墨梵的病情突然間復發,她便無法離開宮廷,好在鳳後只是因思慮誘發,未嚴重到無法控制的地步:“陛下,鳳後已無需施針,臣直接開貼方子,調理一兩日便可無大礙,但切莫太過勞心。”
“鳳後病情總反反覆覆,沒有良策能預防他發作嗎?總是這般等發作後才治,萬一哪日,無人在身側……”博婉玳蹙眉,說話聲越來越顫,顏墨梵伸手握住她,給她個安心的眼神。
曲太醫看了顏墨梵的氣色,提議道:“只是鳳後身子太虛,這病又極難根……”
“陛下只需在臣侍榻前,置一書案即可,臣侍每日抄抄寫寫,既不費心,又能陶冶心情。”顏墨梵怕曲太醫對他的病情說的太多,讓博婉玳擔憂,找個藉口,打斷曲太醫的話。正好,他想趁這段無事可做的時候,更改宮規,並將自己十餘年的撐管後宮的心得寫下,留於後人作一借鑑。還想好好教導博明錚,以免她這貪玩的性子,長大一無是處。
“你身子虛,還是先躺著吧,太醫才說你不可太費心力,等好了些,想做什麼都行。”博婉玳見曲太醫悄悄搖了搖頭,上前扶他躺好,掩好錦衾,輕淺一吻:“睡一會兒,晚膳時喚你。”
顏墨梵心口剛揪疼過一陣,現在疲憊的很,閉上雙眼不久,便無法睜開,漸漸睡去……
是夜,顏墨梵精神好了許多,就把兩個孩子都叫到面前,要趁近日清閒之時,親自教導他們把之前的課補上。雖對男子無需要求太多,但顏墨梵還是想讓博玉也留下,學些後院管事,日後終有益處。博婉玳本來不允,但面對顏墨梵瞬間蕭索、低沉的神情,只得退讓,自已也留在寢殿內,繼續批閱近期承上的奏摺。
鳳床前的腳榻已被挪開,取而代之的是一張古楠束腰書案及兩張古楠束腰背椅。
博玉舒的書本就是《宮規》,顏墨梵將《宮規》推到他面前,緩緩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