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腳邊黑褐色的土裡,彷彿是花兒般,一朵一朵,盛開了來。
王文華一聽柳壽說從太后那兒回來,就忙道,“那柳大總管是要回內務府了麼,正好,我也正口渴,就去你內務府裡叨一杯茶喝罷,不知道柳大總管可會嫌在下叨擾啊?”
柳壽笑著道,“看王大人這樣客氣的,說什麼呢,能得王大人光臨內務府,在自家的福氣,”然而說話間,腳卻不動,伸頭向王文華身後的我疑惑的問,“這是哪裡的小太監,怎麼瞧了這樣眼熟。”
我被他這話驚得立時出了一身冷汗,不由將頭低得更深,不停的在心裡想著怎麼應付時,就見王文華一拍柳壽的肩,“宮裡的太監們,如今哪一個不是你柳大總管的手下人,每日裡誰不是想著法子討你的好往你的跟前湊,這個小太監也一定是去你面前晃過的,所以你才覺得面熟,又有什麼奇怪的,咱們走罷。”
說話間他一拉柳壽的袍袖,柳壽雖然狐疑,倒也沒有深究,隨著王文華一路也就去了。
我這才深深的吐了一口氣,看了看四周,遠遠盡是守衛的禁軍,以及來回穿梭奔忙著的宮人們,一時間不知道到底哪張臉後藏著太后和周慧妃,想著王文華的話,我除了回淺梨殿裡等著,再無他法可想。
回到淺梨殿時,裁雪正急得如熱鍋上的螞蟻般,見我回來,她又是歡喜又是鬆了口氣的樣子,一邊就問我打聽到了什麼?
我心裡極不好的,也就沒有心來答她的話,當下也不回答,只叫她幫我換了衣服,又倒了水來我喝下,就擺手命她下去歇息,我自己躺在床上仔細的回想起今天看到聽到的這些事來。
父親的官銀貪墨一案已是鐵板上的事,太后她們要做的,就是怎麼樣將我殺先皇后和瑾夫人這件事,和父親扯到一起,那樣才能將我沈氏一門滿門抄斬,可恨我那不懂事的二姐,竟不知道中了什麼邪,居然看不透這一層厲害關係,肯為太后來作證。
而她,亦到底要做什麼樣的證呢,她要證明什麼給太后和滿堂的朝臣看?
想到二姐往日的為人,我又氣又急又恨又怒,奈何這個身子出不了這宮牆,徒咬銀牙,卻無能為力。
唯有等。
亦不用等太久,只是第二天,就有太監急急的進了淺梨殿,尖著嗓子喚,“奉太后懿旨,召更衣沈氏至金鑾殿。”
我一夜輾轉,此時正麻木的由著裁雪幫我梳洗,一聽這聲喚,我頓覺頭皮一麻,金鑾殿上向來是皇帝和朝臣們決斷國事的地方,就算是太后皇后,亦只有大慶典的時候才能去,此時卻喚我去那個地方?
只是一瞬間,我就清醒過來,昨天王文華分明告訴我,二姐此時已歸太后所用,雖然他不知道二姐手裡掌握了什麼,但是她是要幫太后指證我和父親卻是沒有錯的,那麼此時,也定是太后的意思,她要在滿堂朝臣的面前,讓我和父親坐實了罪名,從此,斬草除根!
縱是驚怕憤怒,卻到底不敢怠慢,看著鏡子裡素淡的自己,索性不讓裁雪再多做收拾,只讓她簡單的幫我挽了一個髮髻,用一根普通的簪子簪上,隨便找了件整齊些的衣服換了,就起身隨著來人過去。
金鑾殿是皇宮裡最輝煌威嚴的地方,朝陽初起,金燦燦的陽光不認人間悲喜,一如既往的將溫暖而又充滿希望的陽光投在金鑾殿的琉璃瓦上,琉璃瓦明黃錚亮,頂上四角飛簷上,有著形式各異的走獸,不用數我也知道那是十個,放眼天下,放眼整個皇宮,唯有這個屋頂上的走獸是十個,取十全之意。
金鑾殿的金碧輝煌映得人眼睛直髮暈,我微微的眯了眼,只覺得受不住,一邊的太監冷著臉看著我,語氣生硬不容置疑的道,“請更衣小主快一點,皇上和太后都還在等著呢?”
我心裡又是一驚,怎麼太后今天竟然在這裡親自壓陣的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