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個世間不是非黑即白,這個世間的元素很多,有人安守本分,有人野心勃勃,有人覺著自己就是神靈,有人覺著自己不是凡胎肉體。
賈平安的嘴角微微翹起。
一堆渣渣罷了。
「我剛到長安時,對士族抱著敬畏心,我以為他們是這個時代最令人讚嘆的群體。可隨著時光流逝,我發現自己錯了。」
竇德玄有些尷尬的聽著賈平安的話。
「他們令人讚嘆的是本事,可本事再大,方向一旦錯了,那便是禍害。」
後來的那人說的一點兒都沒錯,當方向錯了時,本事越大,為禍越烈!
年輕人笑的前仰後合,喘息道:「你想說什麼?你為誰說話?賈平安當年也是泥腿子,如今僥倖爬了上來,他難道還會為了那些泥腿子說話?」
李弘看著他,說道:「對,我為他們說話。」
年輕人冷笑道:「黃口小兒,你可知今日賈平安得罪了多少人?今日之後多少人會恨他入骨?他如今位高權重我等奈何不得,可他的兒孫如何?這等連寒門都算不上的家族,第二代大多會凋零,到了那時,他的兒孫誰來護著?」
這是一種很現實的威脅,但很罕見,數十年,上百年都不會發生一次的威脅。
但上等人今日卻發出了這個威脅。
李弘知曉,因為他們痛徹心扉。
他們的如意算盤被舅舅擊破了,本來想把自己的危機轉嫁給百姓,可最終卻是自作自受。他們不是反思自己的舉措,而是把擋住了他們肆虐的舅舅視為仇敵。
原來這便是士族嗎?
李弘從未這般清醒過。
他認真的道:「孤護著。」
「孤……」
年輕人愣了一下。
他身後的年輕人們都愣了一下。
「是太子!」
沒有人敢自稱孤,就如同自稱朕一樣,那是自尋死路。
驚呼聲中,李弘說道:「孤記住了。」
他記住了士族的模樣,也記住了這些上等人的模樣。
賈平安策馬上來。
年輕人本來茫然,見到他後就獰笑道:「賈平安,你定然不得好死!」
「我從未想過什麼死活。」賈平安百感交集,「我只是想……士族好歹保留著風骨,他們足夠有錢了,不會與民爭利,不會從百姓的碗裡搶食。但我錯了,你們不但從百姓的碗裡搶食,更是把手伸進了百姓家中,在他們不知情的情況下把他們為數不多的錢財掠走。你們不該叫士族。」
賈平安想了想,「你們該叫做吸血鬼!這數百年來,你們一直在吸血,什麼祖輩是名臣,什麼祖上是名士,可你們的行徑只會讓我知曉一件事……那些名臣名士養育出了一群吸血鬼!」
他小時候讀書,教科書和他所能接觸到了史書中,對於那些名臣的描述很正面。
無數名臣組成了這個王朝的脊樑。
可他後來才知道,原來一個人只是一個人,也只能是一個人。
虎父無犬子只是一種神經病般的夢囈。
只是一種奢望。
更多情況下,一個忠心耿耿的臣子身後,是一群靠著這個忠心耿耿名氣吃飯的兒孫。
隨後這些兒孫借著他的名頭不斷擴張,最後成為了吸血鬼。
罕有例外!
「九品中正制讓你等如魚得水,從此上品無寒門,靠著這個名頭,你等一代代的富貴了下去,一直延續至今。」
賈平安覺得世間最可笑的制度就是九品中正制。
「一群腦滿腸肥的傢伙,在九品中正制之下世代富貴,你等以為是自己的種好,可現實是……只是因為你等壟斷了權勢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