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前姜氏初寵之時,皇上並未給她任何位分,後宮裡都傳是皇上體貼自己,對那女子不過是一時新鮮,上不了檯面,但那一日一紙封妃詔書送到眼前時,她才想通了所有。
越明白就越恨,皇上從不對女人花費多餘的心思,卻為了保護姜氏,不入後宮,只專心陪在御前侍奉。
這絕不是單純的新鮮而已!
皇后的臉色越發不好,她左思右想,究竟何時,自幼情誼深厚的表哥變了?
柳妃立在原地,一時不知對錯,倒是華賢妃覷了她一眼,“柳妃倒是個周全人。”
華賢妃素日對柳妃的虛偽瞧不上眼,這話可是一點也不給她留面子。
柳妃臉色不變,淡淡道,“咱們同在宮中,自是要遵守規矩,不能亂了尊卑才是。”
華賢妃擱下茶盅,“聽聞涵嫣帝姬病了多日,皇上愛女心切,沒少往靈犀宮去。若沒記錯,十五那日就歇在你那裡,這可否算是有悖宮規?”
柳妃一時啞口無言,皇后終於擺擺手平息了爭端,“近日宮中事務繁忙,細枝末節之上不必過多計較,本宮只是擔心姜貴妃身子弱,三日裡有兩日都告病假,是該派太醫去好好瞧瞧。”
琉璃在旁提點,“平素是張太醫司職。”
皇后狀似關懷,“張太醫青年才俊,但經驗淺了些。傳本宮旨意,特許太醫令王廉每日去初棠宮請平安脈。”
……
行宮走水,幸得回宮及時,鄢秦侯夫人險過一劫,只是薛司衣以命相救,殞命當場,被活活燒成碳灰。
而徹查多日,並無蛛絲馬跡,只是羽合宮當日的月錦姑姑曾往內務府去過。
其餘,再無其他。
但姜嬈心下已經大約猜到了,此事和太后脫不了干係。
若鄢秦侯夫人一死,那麼她所知道的真相便再也說不出口,而當年靜貴妃謀害一事即會永遠封存,因為只有死人才是最聽話的。
靖太后如今幽居,始終不承認姜嬈的身份,認定了她乃衛齊的子嗣。
風聲漸漸流傳,朝野上下多方言論,皆是對姜氏的身份大做文章,更有甚者,連皇上曾經的老師、如今的翰林院總事趙林彥亦是反對此事,多次上書勸奏,望陛下以國體為重。
這一場爭執並未散去,倒是有越演越烈的跡象。
背後的推手,定有其人。
十分簡單的床榻前,姜嬈款身而坐,盯著榻上那一張面目全非卻又和自己像極的臉容。
自從走水之後,伊姒便一直這麼昏昏沉沉,時而醒著,時而胡言亂語。
折騰一陣子,就脫力睡去。
姜嬈臨近生產,小腹隆起地如一顆渾圓的珍珠,行動愈加遲緩。
雖然她如今是貴妃的身份,但卻故意恃寵而驕,為的便是激怒皇后。
因為謝盈柔太冷靜,唯有把她逼到絕路,才會露出狐狸尾巴。
來看伊姒,不過是因為數十年養育之恩,到底是於心不忍。
待了半個時辰,她始終不曾轉醒,姜嬈遂抬步,欲往海棠苑散散心。
門才閉上,榻上之人便張開雙眼,伊姒坐起來,那眼眸裡清明一片,根本無半分瘋癲的跡象。
行宮婢子不多,只有兩名,是以行動頗為自由,伊姒推開後門,便在不遠處的小樹林裡歇著。
婢子瞧了一會兒,見她相安無事,遂各自做活。
但見叢林深處一抹淡綠的身影飄然而至,伊姒壓低了聲音道,“替我安排一下,靖太后的壽辰,我要送上一份大禮。”
那女子眉眼微垂,恭敬地福了福,“姚瑤謹尊夫人成命。”
不是旁人,正是司寶司姚掌寶。
……
雖才開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