軟。
我渾渾噩噩從床上爬起,項著凌亂的短髮,搖搖晃晃地走到門口,開啟歐式雕花木門,媽媽雖憔悴卻不失端莊的一張媚臉頓時映入眼眶。
“凌兒,媽給你熬了米粥,快趁熱喝了。”
果然,她手裡端著一隻青花瓷小碗,裡面的八寶營養米粥不斷向外散放熱氣。
我的唇角不自覺向外一揚,脫口而出“假惺惺!”隨即,轉身折回房間,不理會她臉上驚愕與受傷的表情。
“啪——”身後傳來了瓷碗跌落地面的破碎聲。我的心一顫,瞬間恢復平靜。
半小時後,我洗漱完畢,換好白色襯衫深黑長褲,走出房間時,看到她站在窗戶旁邊,手中握著一支高腳杯不斷搖晃著,杯內的紅色液體一圈又一圈不斷旋轉,動盪不安,她的眼神呆滯,茫然,緊盯著窗外,有一些液體溢位了杯子也不知道,就連我經過她身邊,她也好似沒發覺,直到房門咣噹一聲在我身後合上,她才如夢驚醒,大喊道“凌兒,你去哪?”
我懶得回答她,在我還承認她是我媽媽的這種心態下,我已經在容忍。她傷害了我,根本沒有念及我是她的親生女兒!我又何必為她而委曲求全?
穿過庭院,走出簡府,我才發現自己是如此孤獨,諾大的南京,竟不知道找誰傾訴,也不知去哪裡才可以療傷。女子高中的同學們多嬌柔之態,仰仗著家裡的錢財吃喝玩樂,大腦空白,我實在不想和她們在一起。除了她們,在南京,我只有北南一個朋友了。
去找北南嗎?這念頭一出現,就否定了。不能再讓他誤會什麼。
“凌兒!”就在我剛剛否定這個想法時,北南竟然神一般地出現在我面前。
“北南!”我的心的確充滿驚喜。
北南如舊穿著藏青色中山裝,清亮的雙眼如舊神采熠熠,他一見我,就緊盯著我的臉左瞧右瞧,看得我都有些不好意思。
“不疼了吧!”北南語氣溫柔,一瞬間就將我帶回曾經相戀的美好。
我輕輕搖頭,心中湧出一絲失落,如果這句話是關睿在問,我的心恐怕會立即流淌出許多許多蜂蜜吧。
“準備去哪裡?”北南繼續語氣溫柔。
我再次輕輕搖頭。
“那——我帶你去看雲朵?”
“看雲朵?”我的好奇忽然被勾起。
北南不由分說,拉起我的手,就跳上停在身邊的黃包車。“聽我的指揮,走!”
黃包車司機一路奔跑,穿街過巷,大約四十分鐘後,在北南的指示下,我們來到西郊處的一片小山坡,在那山坡上,有一片小樹林,林中竟然有一塊平坦的空地,地面佈滿了墨綠青草與降紫野花。
細嗅著鮮嫩而沁入肺腑的花香草香,心情頓時豁然開朗。我一轉頭,北南已經躍上了空地旁的一棵粗壯的香椿樹上,正優哉遊哉地虛眯雙眼,整個身體都倚在大樹上,雙腳伸向身前的枝椏。
“來嗎?”北南驕傲地邀約。
我的雙眼略轉,有什麼可怕。“來!”爽快地應答。
右手剛一搭到北南的手上,一股深沉的勁力就將我整個身體向上拽去,我向上一躍,雙腳便踏上了樹幹,北南再次用力,我就跳到了他身邊。這棵樹真的堪稱無比粗壯高大,寬闊的枝椏上我們並排倚在一起,透過樹葉縫隙看天際流雲,一朵又一朵,天空藍得澄淨,白雲純潔得像棉花,我們默不出聲地看著既在頭頂又在遙遠處的一切,不知不覺時間慢慢地流瀉了,不知不覺光陰緩慢地過去了。
直到肚子餓得咕咕叫了,我和北南才想起已來了很久,這其間,我們並沒有過多交流,偶爾的一兩句話依然讓彼此感覺美好。
已是午後,太陽的光線越發耀眼。我瞅準了地面,從樹枝上跳下來,回身對北南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