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們在船上待了十來天,早就離開了渭河的流域,這已經是完全陌生的地方了,根本不知道岸在哪裡,岸上又是何方,只能順著水流不停地飄,不停地飄。河裡沒有食物,但幸好還有水,實在餓了也可以尋一些浮在水中的水草墊墊肚子,只是水草未經烹飪,孟清淺是不敢食用的。
兩人一連在水中飄了三天,泡得面板都發了白,全身都起了皺皮,終於窺見了河岸。
孟清淺幾乎喜極而泣,她連忙抱著浮木往岸邊劃,可早就沒了力氣,往常只需要一刻鐘便能游過去的路程,生生飄了好幾個時辰還沒到。眼看河岸就在眼前,兩人卻也只能順著水波慢慢悠悠地飄。
其實孟清淺還算好了,她自小在江南水鄉長大,遊慣了水的人,總歸要比旱鴨子好得多,更何況蕭桐這個旱鴨子背後還有傷。在水裡泡了三天,只怕原本好全了的傷也要被泡爛了,她不敢想象蕭桐現在的情況,只知道他從昨天開始就昏迷了,若不是有繩子綁著、有浮木撐著,只怕早就死在了這茫茫河水中。
終於飄到了岸邊,孟清淺手腳並用,攀著岸邊的沙土,好不容易才爬上去,此刻她只是覺得呼吸都費力,卻還是撐著最後一點氣力,扯住腰間的繩子,藉著水的浮力艱難地把蕭桐也拖上了岸。做完這一切,她已經完全脫力,一頭栽倒在河岸邊。意識雖然是清醒的,卻連動一動手指的力氣也沒有了,彷彿一條擱淺的魚。
此刻若是下一場暴雨,河水漲潮,那她和蕭桐都只能坐著等死,但幸好天無絕人之路,此時非但沒有下雨,反而是一片晴空萬里。
這裡的天氣可比洛陽炎熱乾燥了太多太多,雖然現在已經步入了初冬,但卻比洛陽的春天還要暖和。在陽光的照耀下,孟清淺昏昏沉沉地睡了過去,再醒來時,全身都被曬乾了,身上泡皺了的面板也好了不少,她終於有了力氣站起來。
“蕭桐,蕭桐!”她連著喊了幾聲,蕭桐都沒應,她有些害怕地探了探他的脈搏——雖然微弱,但他還活著!
孟清淺大喜過望,用手帕沾了些河水給蕭桐擦臉潤唇,又等了許久他才幽幽轉醒。
“你終於醒了!”這一刻,孟清淺幾乎熱淚盈眶。
蕭桐張了張嘴,想告訴她沒事,可是卻發現自己連一點兒聲音也發不出來,想給她一個放心的笑容,卻也只夠力氣勉強牽動嘴角。
“你別說話,先休息一會兒,等恢復了力氣我們再走。”說著,孟清淺又用手帕沾了些水給他潤唇。
蕭桐不願拖累她,強撐著身子站起來,四肢幾乎都不聽自己的使喚了,卻還是便道:“走吧。”
孟清淺立刻扶住他,也不敢碰他受了傷的後背,只能讓他把手搭在自己肩上,然後摟住他的腰慢慢挪步前行。
這裡高山巍峨,鱗次櫛比,卻並沒有多少樹木,只有稀稀拉拉地幾棵枯木,光禿禿的連片葉子也沒有。腳下是黃沙萬里,且人煙稀少,不過走了幾步,就覺得又幹又熱,不管是與洛陽的牡丹花海還是與南國的江南水鄉都有著天淵之別。
走了不遠,孟清淺就看見了一個荒廢的窯洞,她喜出望外地扶著蕭桐進去。裡面沙土沉積,蜘蛛掛網,想來已經荒廢了許久,但那些積了灰的石床石桌卻顯示著,這裡曾經有人居住。
“我們應該到了大西北了。”蕭桐虛弱地道。
“竟然走了這麼遠!”孟清淺嘆道。只怕這次想要平安回洛陽,當真是欲寄彩箋兼尺素,山長水闊知何處了。
蕭桐試著走幾步,卻不小心牽動了傷口,疼得倒吸了一口涼氣。孟清淺見他臉色發白,神情憔悴,緊張地道:“我扶你躺著休息一會兒,再出去看看有什麼草藥。”
說著,她就要扶蕭桐去床邊躺下,可床上積了厚厚的一層灰,角落裡還有蛛網,她皺了皺眉,撿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