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上一層臺階,看到,朱雀臺上的文奉殿前,已站著一人,他背向著我,身穿素色的青袍,周身,籠著一種我不熟悉的氣氛,在他轉身的那刻,我知道,這種氣氛,是肅殺!
他,不是天燁,是霍子淵。
不惜假傳聖旨,讓我到這朱雀臺,又調走侍衛,等待我的是什麼,我很清楚,滴血盟的狠毒,在他的眼底,再再的顯現出來。
他的手上,正提著令人聞風喪膽的滴血罩,他喈喈地笑出聲,陰森地道:
“明日我就要隨皇上出征,今晚,或許是最後,取你這個妖婦性命的時候!”
他的恨意一直是很清晰的表露,只是,我沒有想到,會是在今晚,會是在朱雀臺上,他選擇殺我,替萱瀅報仇,或者,是清君側。
不論是哪個理由,此刻,他要殺我,是抱著必死的決心。
我沒有閃躲,因為我知道,對於滴血罩來說,我的命是輕易就可以拿去的,縱然,心有不甘,但,我無力去反抗。
他見我沒有逃避,有些驚詫,更多的,是他渴望看到獵物垂死前的掙扎,這樣,更能刺激他嗜血的殺戮。
“為什麼不逃?”他沙啞的聲音,如同夜梟一般響起,在清冷的朱雀臺前,尤為驚心。
“你既要殺我,必有十足把握,逃,不過是垂死掙扎,我又何必多費力氣?”
“你利用十六王除掉萱瀅,並嫁禍謀害皇子的罪名於她,絲毫不念她為你當日擋掉滴血罩之恩,就該死在這滴血罩下!”他的眼底,充斥著血絲,聲嘶力竭地,低吼,卻依然並不能讓我增多一分的懼色。
“萱瀅之死,是她咎由自取,倘若不是她要殺我,十六王又豈會殺她?”
“藉口!你這妖婦,人人得而誅之!迷惑主上在先,禍害西周於後,滴血盟斷不會容你!十年前,滅族的時候,你就該死!不是主上不準,我們何必如今這麼費心來除掉你!”他手中的滴血罩已飛快的旋轉起來,我記起那年,緋卿也是死在這罩下。
彼時,我的眼晴看不見,所以僅是聽到它的威力,今晚,當我第一次見識它的威力時,想不到,竟會在我臨死前。
當這個黑色的罩子,舞動著它四周鋒利的鋸齒,在雪光的反射中,張牙舞爪地從霍子淵手上向我飛來時,我沒有閉上眼晴,反而坦然地望著它,在它割斷我喉嚨的剎那,我不知道,最後想起的會是誰,此刻,心中,想的人,卻讓我硬生生地換成無憶的臉。
無憶,我終於不能再看你長大。
但為什麼,無憶的臉卻一再和天燁的臉開始重合,使得我沒有辦法不去想他呢?
原來,我死前,最後念起的人,不光光僅是無憶,還有他。
我甚至能體會,白櫻死前的那種心情,是不捨,更多於痛苦。
“咣!”清脆的金屬撞擊聲響起,我看到三枚暗器飛快地與那滴血罩撞擊,減弱了它旋轉的速度,並且使它的方向發生稍微的偏離,而在下一刻,一個身影擁住我,迅速地避開那迎面而來的罩子,在急速轉身的剎那,我看到,墨黑如星辰的眼眸,深深凝望進我的眼底。
是他,天燁。
驚愕,意外,感動,更多的,是一點一點的欣喜,不容忽視地攫住我此時的所有思緒。
“霍子淵,你好大的膽子!竟敢私自遣開所有守臺的禁軍,並在這裡行如此大逆之事!”順公公尖細的嗓子扯破暗夜的寂靜。
“主上!”霍子淵也沒有料到天燁會在此出現,他重重跪倒在地,語意裡含著失望,或者說,是絕望。
他在殺我時,是抱著必死的決心,但,我沒有死,他便要成仁,惟有絕望才能詮釋他此刻的心情。
“你還知道朕是主上?”天燁的身子穩住,手依然攬在我的肩上,隨著滴血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