彼時的我,當然不可能預見,接下來,前朝乃至後宮接踵而至的種種腥血交纏,安陵一族,不僅僅代表著天家最高的權勢,亦成了爭鬥紛湧的中心。
而我,在其間漸漸失去了最初的純澀,心思縝密間,曾經的真心卻是再觸控不到了。
原來,站得愈高,清冷愈自知,那裡,從來就沒有退路,退一步,便萬劫不復,玉碎瓦不全!
第二卷 緣惜 第37章 禁城春色曉蒼蒼(下)
(安陵宸)
胡荽的辛香侵倦著我的肢體,額上滲了細密的汗珠。望舒拿著綿巾替我拭了,萱瀅在紗幔外稟道:
“聖上已下旨,娘娘大病得愈,即日解了隔離。”見我不說話,繼續道:
“另順公公傳了聖上的口諭,皇后鳳體違和,每日的定省暫免。”
“聖上今晚不來探望娘娘?”望舒突然道,我稍稍一驚,望著她,她卻低眉,替我繼續加了些許胡荽在溫湯內。
萱瀅亦一愣:
“聖上方才翻了鴦婕妤的牌,想是不會過來了。”頓了一頓,語氣里加了些些對她的不滿道:“主子的事,豈是做奴婢的該過問的?”
“萱瀅,傳膳吧。”我悠悠道,她們之間,似乎從北溟回來,就一直劍拔弩張地隱掖著什麼。
萱瀅方退下,婉綠從外面進來,立於紗幔後稟道。
“娘娘,內務府的常公公送來幾位宮女內侍供娘娘使喚。”
“你去支了銀子先賞常公公,這幾名宮女內侍,等萱瀅回來,由她安排吧。”望舒取了月白薄瓷萬金瓶中的洗顏粉,替我敷於面部,我闔了眼,吩咐婉綠道。
“奴婢遵命。”她待要退下,忽止步,帶著喜悅的聲音道:“娘娘,宮女中還有吟芩姐姐呢。”
她終於回來了?!我面上浮起燦爛的笑意不禁讓望舒嗔道:
“娘娘,您再笑,可別怨敷不住粉。”
我稍稍斂了笑意:
“婉綠,不必等萱瀅回來,讓芩排程安排這些宮女內侍吧。”
她俏聲應了,才要離去,我又加了一句:
“今日的晚膳,本宮與吟芩同用。”
望舒在一旁吃吃笑了:
“舒伺候娘娘這幾月,還第一次見娘娘如此笑呢。”
我睨著她,亦笑:
“合該,本宮整天都板著臉,亦不見唬得住你這丫頭。”
“您別再笑舒了,不然,可真真敷不住了。”
面上的笑雖斂去,心底卻一蔓蔓地,綻出看似絢燦的悅喜,柔緩的漾過我彼時蒼澀的心扉,幻為比窗外桃紅更嫣麗的笑靨,而這抹笑靨背後,洇隱著,卻是對太后亙深的恨意,不是因為彼時的賜鳩,卻是因為,姐姐的死因必與她脫不得干係。
這兩月,經歷生死後,我依然無法說服自己去相信,姐姐會與“背叛”有任何關聯。
所以,這該是太后又一次的不容。如斯,我怎能忘記恨怨,只餘著對那身影的眷戀思意回宮。
重返紫禁,回到沁顏閣,我心裡清楚地知道,無論我是否真的心動於他,但於他母后的恨卻一絲一毫都不會減少。
心裡湮著縷痛,我的素指嵌入手心,於水下,不為人知處纂緊,卻纂不回往日的純澀無憂。
原來,我也可以在莞爾一笑背後,蘊累著無以復加的恨意……
第二卷 緣惜 第38章 自來積毀骨能銷(上)
(萱瀅)
回宮第二日晚上,佾痕遣了小宮女傳我至昭陽宮。晚膳時分,主上明明是翻了鴦婕妤的牌子,竟又匆匆傳詔於我,怕是有要事吩咐,遂伺候宸昭儀歇下後,自往昭陽宮而去。
順公公早在殿門等著我,他是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