久時構:「……」
伍庭上下嘴唇一碰:「多可憐。」
蘭牙好似渾不在意,「我不可憐,可憐的是他。」
久時構忍不住接道:「怎麼就成我可憐了?」
「當然是你可憐。」蘭牙道,「你想,若是我們約著日後奈何橋頭相見,我比你先死,去得比你早,守在橋頭,早晚也會等到你——而你的境況卻全不相同。」
久時構:「有什麼不同?」
蘭牙語氣中似乎有些得意:「你活著一日,便日日念著我,既不知我心是否如舊,亦不知我是否還等在橋頭。你既盼著見到我,又怕我真的苦等你數千年,更怕在奈何橋頭見不到我。夜夜為此輾轉反側,到死也懷著憂懼。你說,是不是你更可憐些?」
這丫頭一張嘴實在厲害,久時構忽然發現自己想不到什麼反駁的話。
「我覺得你說的有道理。」他只好道。
蘭牙又自顧自道:「愛戀的兩個人,先死的那個永遠是勝利者。」
久時構:「……」
他忽然想聽聽陛下怎麼說。
一轉頭,卻發現陛下正看著自己。
兩人視線輕輕一撞,久時構心中驚詫,只感到喉嚨發緊,一時忘了自己要說什麼。
不知不覺,三人所處的地方已能聽到海浪的聲音。
撥開一叢比人還高的雜草,果然見到海浪一波一波往岸上拍擊,攤開雙臂包裹著礁石湧來,又緩緩退去,留下大片白色的泡沫,和無數細小的貝類。
將士們已經將船推到了灘塗上。
蘭牙先行一步,去安排他們裝帆布。
久時構忽然併攏兩根手指,舉到太陽穴旁,十分認真地盯著伍庭。
伍庭:「……」
久時構:「陛下,我發誓,我對蘭牙沒有非分之想。」
伍庭目光一頓,「你為何要同我說這個?」
久時構一臉『我都知道了,你別裝了』的神情,「放心,朋友妻不可欺,我懂。而且我誇她好看,只是哄她開心,這島上最好看的人,明明就是陛下嘛……陛下可千萬別誤會。」
原來他說的是這個。
伍庭也不知道方才那一剎,自己心裡在期待什麼。
「走吧。」伍庭淡淡道。
久時構上島都快兩個月了,直到見到大海,他才忽然意識到,這居然是他上島之後第一次來海邊。
蘭牙站在船頭的甲板上,海風吹起了她的鬢髮,她的視線望著遠處海天相接的地方:「樹西那小畜生真厲害,這麼遠的海,它每天飛來飛去,翅膀竟也沒折。」
樹西今天還沒來,但久時構透過埋在血液裡的某種聯絡,感知到樹西正在來的路上。
幾個手腳靈活的將士爬上桅杆,下面有人往上遞帆布。
——這還是久時構用樹西分批次帶上島的布料拼湊而成的,布料剛上島時,將士們著實驚訝了一番,誰也沒見過這麼結實的材料,刀劍砍幾次都留不下痕跡,簡直可以和陛下身上的白袍相媲美。
按照慣例,久時構做什麼事之前,一定要先拍照留念,尤其在風景不錯的地方,他更是會往陛下手機裡存很多兩人的合照,就像為孩子準備春遊食物的老母親,什麼都要往書包裡塞,生怕陛下哪天想回顧照片,結果發現沒留下什麼照片。
拍完照後,久時構滿意地將手機遞迴給陛下,然後才拿出自製的測風儀,估算了一下風力風向。
「如何?」伍庭問道。
久時構:「順風,理論上適合出海。」
伍庭:「理論上?」
「嗯對,理論上,」久時構說,「因為系統已經說了,我們是不可能從海上離開的,所以今天的嘗試十有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