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大夫,五行山的段大夫是否可信?”顧玉駱一聽他話語中的意思便是知道這位經驗老道的大夫對於顧竹寒的病症也是束手無策,想起老御醫說起的那位關門弟子,不由問道。
“你說的是老段嗎?”老大夫一聽顧玉駱口中提起的這個人,黯淡的眼神忽而一亮,“我曾經和他有過幾面之緣,一手梨花針施得無與倫比,這姑娘的病……或許可以找他醫治。”
顧玉駱聽他這麼一說,心中已然有數,他命人請了大夫出去,又站回到顧竹寒床前,看著雕花大床上那抹幾乎棉被都能將她壓扁的瘦弱身影,眼睫覆蓋之下的眸光深沉,他看了她半晌,最後似是宣誓那般靠近於她的耳側,低聲說道:“無論你的心病是誰,我都不會讓你離開我。絕對。”
…………
洛都北邊。五行山。
連綿雪山包圍了整座五行山。入秋之後山中的氣候變得有點兒寒冷起來,畢竟是在山上,不比山下,植被都提前進入深秋,樹葉微微黃了起來。
段大夫在險山上採了一天的藥,他這人的確和宮中老御醫所說的那般,十分不喜朝堂,是以甫一出師便拜別了恩師,自行上山隱居,偶或遇到有緣人會醫治那人一命。
今天,太陽提前收起了熱度,他披著滿身寒氣回到了自己的小屋中,剛剛放下了背上的藥簍之後,便聽見門外響起一陣細微動靜,以為是哪戶人家上門求診,當即開門迎客,豈料一道高大身影以泰山壓頂之勢直逼身前,倉惶之間只能往屋中退去,眼風一瞥那瘦高青年臉上的一顆黑痣映入眼前。
“這位英雄有話好好說啊,怎麼一上來就動粗呢?”段大夫本來還想恐嚇一下眼前的這位仁兄,可待他被逼得進屋之後才發現不止一位仁兄光臨他的寒舍,這位仁兄身後還有兩位年紀不一的男子跟著,看他們的樣子,似乎是想打家劫舍。
最後進來的一位面癱男子,他也不廢話,直接問段大夫,“是被我們平安秘密地送出去還是扔到窗外給山精鬼魅宰掉?”
段大夫一看這個架勢,知道自己縱然有一身傲骨也不可能違抗面前這位面癱男子的話語,當下立即答應對方先提出的第一個條件,任由他們將他送出山中。
三人見第一步順利進行下來了,立即關緊了門窗坐在凳子上開始商量對策。
面癱男子正是薛言,他看了兩人一眼,十分淡定地說道:“我定然是大夫,你們二人不可能和我搶這個位置。”
黑痣青年自是知道自己只能爭取當段大夫藥童的這個角色,可是不等他出聲,對面的雞窩少年忽而從懷裡掏出了一小塊打磨得十分光滑的鏡子湊到他跟前讓他照照。
黑痣青年其實就是李邃,他一向認為自己花容月貌,臉上的容光可以逼死海上的一條魚,令天邊大雁都掉落下來的傾世之姿。此刻看見小鏡子中的自己除了右眼蒙上了一層陰翳,左頰上多了一顆稍微礙眼的黑痣之外,其他的一切還好啊。
他在鏡子中左顧右盼,幾乎都要把鏡子照爆了還沒有絲毫自覺退出的意思,雞窩少年即梅開,明顯不耐煩起來,他啪地一聲單腳站在凳子上,對著李邃道:“我說主上你難道就沒有看見你這般大叔年紀不適合做藥童麼?你看看你的臉上,”梅開指著他左眼眼尾一條几乎看不見的皺紋,振振有詞道:“你連皺紋都有了,段大夫的藥童這麼年輕,哪有可能像你這般老的?”
李邃笑吟吟地抬頭看了他一眼,不動聲息道:“所以呢?”
“所以,藥童的位置應該讓給我。”本是因著往日尊卑關係,梅開不可能和李邃爭搶這個難能寶貴的位置的,但是這是最最接近顧竹寒的位置,也是最最接近魏王府的位置,是打聽到諸多秘密的好位置,他不想讓給李邃。他必須要早日找到黎致意,不要再過這種擔驚受怕的生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