賴秋桐在一旁一直看著並沒有作聲,她總覺得這個小廝大膽得可以,明明只是叩著頭,叩著叩著居然來到梵淵面前,還要攥著他的袖子不放?
她倒要看看這小廝有什麼目的。
梵淵暗自深呼一口氣,用力抽回自己的手,再用力將她推倒在地,眉眼也生硬起來,“陛下,此人實在無禮,但念在她曾經侍候過我,將她直接趕出去就算了。”
語氣裡不乏淡淡維護的意味。
賴秋桐倒是沒有說什麼,而是挑了挑眉看向伏在地上髮髻散亂的瘦弱少年,語氣森嚴,“還不快滾?”
少年被梵淵推倒在地,髮髻也隨之散了下來,遮住了她半邊臉頰,沒有人看到她散發之下的眼睛帶著深沉的懺悔、哀求、沉痛……種種複雜情緒呈現其中,唯獨沒有懷疑和怨恨。
他的計劃失敗了。原本想借親近賴秋桐為由,來徹底讓她死心,而且……他也想讓她知道,他已經中了蠱毒,不靠賴秋桐的血去壓制最後只能成為廢人一個……他已經失去了站在她身邊的資格,又何必再讓她有更多的念想?
顧竹寒極緩極緩地站起身來,她捧起了不遠處被扔下的一堆衣服,再次向梵淵和賴秋桐行了一禮之後,轉身推門而出,再一次離開了這裡。
房間之中再次靜了下來,賴秋桐原本很有興致的,也被梵淵挑撥起熱情,然而現在尚未開始,便被一個不知具名的小廝破壞了興致。
賴秋桐整理好了衣裳,又側頭看了梵淵一眼,想了想,還是將他幫她包紮好的手指露出來,重新咬開遞到他面前,“子蠱之毒,喝我的血暫時能緩解。”
梵淵看著她滲血的手指,唇邊泛起淡笑,“陛下,你既然怕我受蠱蟲所傷,何不直接給我解藥解開?”
“解藥在製造出來的時候已經被我所毀,除非你親手用刀在我手上捅一刀,不然你永遠都要陪在我身邊,喝我的血而活。”賴秋桐一瞬不瞬地看著他,似乎想要從他的臉上看出一些什麼,她的語氣偏激,分明帶有威脅和痛快之感,她是特地用這樣的語氣說話,在氣他的同時也在試探他。
梵淵沉默一瞬,臉上也沒有太大的波動,只是移開了眼神,順便將她的手指推開,“若是如此,那麼,我寧願讓蠱毒發作而死。”
“你……怎麼如此倔強?!”賴秋桐收回了手指,語氣咄咄逼人,“是因為你還對她抱有希望,又抑或是你知道了什麼不該知道的訊息?”
眼前之人臉上偽裝的神色終於隱藏不住,梵淵並沒有回答她的問題,就算顧竹寒在與不在,有沒有來找他,他都不會喝她身上的血。這是關乎他的尊嚴問題,也是關乎他的忠貞的問題。
他可以為了逼走顧竹寒而親近她,但絕不會假戲真做,雖不是真的心垢無塵,但這並不代表他沒有學過佛門真理。他認定了她,就不會隨意放開,和背叛。
這是賴秋桐所不能明白的道理,而他也無意訴說。
是以,即便要他這般痛苦死去,他也無怨無悔。
本就是已經死去的人,現在的時光都是借來的,要他還回去這也是無可厚非的事情。
…………
顧竹寒抱著梵淵的那堆衣物出了房間。天氣嚴寒,滲入身心,鮮血冷結,唯獨懷裡那堆衣服幽香如舊,幽幽鑽入鼻端。
只是當時已惘然。
為了避人耳目,她專門尋黑暗的地方行走,待離梵淵的房間很遠很遠之後,一隻小獸突然從那堆衣服裡鑽出,直溜溜地看著顧竹寒。
顧竹寒拍了拍它的頭,“怎麼用這麼哀怨的目光看著我,我很可憐嗎?”
“嗷嗷——”你還有心情開玩笑!藍寶不悅地拂開了她的手。
“難不成要我怎麼樣?”顧竹寒苦笑一聲,“要我苦著臉對著你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