井遲笑了一下,坐在床邊:「你說蜈蚣?真不是。」
「你別說那兩個字!」
寧蘇意現下只覺得屋子裡哪哪兒都不安全,可能是因為下雨天,地面潮氣重,屋後又臨著山,那些喜好陰暗潮濕環境的蟲子就爬出來「招搖過市」了。
這回不是蜈蚣,誰知道下一回是不是……
寧蘇意只想想都要嚇死了,想找個密不透風的玻璃罩把自己給罩住。
她看了看井遲,想讓他留下來陪自己,又不好意思提。
井遲見她是真的發憷,頓時一點玩鬧的心思都沒了,傾身過去,用手背給她抹去額頭嚇出來的冷汗,抱住她肩膀摩挲幾下:「還要吃飯嗎?」
「不吃了。」她已經被嚇飽了。
「不吃飯的話,先沖個澡,我陪你待在房間裡,哪兒都不去。」
寧蘇意同意了,他就去堂屋拿來拖鞋,放到床邊。她穿上鞋跑去衛生間,潦草地沖了個澡,回來就盤踞在床上,打算接下來就在這方寸間活動。
井遲把餐桌收拾乾淨,用更短的時間洗完澡,到房間去陪她。
寧蘇意靠在床頭,懷裡抱著毛毯,緩過來後,頓覺羞窘不已,回想自己那一驚一乍的表現,像極了上躥下跳的猴子。
記憶裡,她就沒有這麼不顧形象過。
井遲手指碰了碰她有些潮潤的髮絲,無聲安慰。
寧蘇意臉埋在毯子裡,悶聲悶氣地解釋:「我不是怕蟲子,是小時候看《天龍八部》,段譽誤食了蜈蚣和蛤蟆那一段,簡直稱得上我的童年噩夢,我一直認為那東西會往嘴裡鑽。」
井遲哭笑不得,倒是沒想到真正的原因在此。
他手掌貼在寧蘇意的後背,帶著安撫意味:「就算怕蟲子也沒什麼,你是姑娘家,不挺正常?偷偷跟你說,我二姐夫一把年紀了,每次看到蜘蛛都大喊大叫。」
寧蘇意忍俊不禁:「你怎麼知道?」
「當然是我二姐說的。我二姐夫當時在場,死活不肯承認,結果當天晚上,我小外甥拿了一隻模擬蜘蛛玩具丟他懷裡,他的叫聲能掀起房頂。」
寧蘇意笑得眼淚都飆出來了,指腹抹了抹眼角:「家裡有沒有驅蟲劑啊,我擔心屋子裡還有沒被發現的那個蟲子,我睡不著。」
「好像沒有。」井遲想了想,說,「就算有也不能現在噴藥,那是要門窗緊閉的時候噴效果才會好。現在噴藥,你晚上住哪兒?」
寧蘇意好崩潰,這下連腦袋都想蒙到毛毯裡。
井遲側身躺在床沿,手支著腦袋,另一隻手摟住她,下頜抵在她發間:「那……我晚上留下來陪你,我打地鋪行嗎?」
「你在開玩笑?」寧蘇意抬起頭,隔著朦朧的蚊帳看一眼地面,「就算你答應我也不會答應,平房的地板濕氣重,更別說是下雨天,睡一晚你就寒氣入體,身子骨別想要了。」
「那怎麼辦?你又害怕,又不讓我打地鋪,不然我睡你床上?」
「你……」
寧蘇意陡然發覺,他們的身體已親密到除了一層毛毯和彼此的睡衣,再無別的間隔,即將出口的話溜了回去。
眼見她滯愣不語,井遲退而求其次:「你看這樣好不好,我陪著你,等你睡著了我再回去。人睡著了就不會胡思亂想了。」
寧蘇意無可無不可地沉默。
井遲當她答應了,索性完全放鬆地躺下來,手臂彎折,腦袋枕在其上,跟她講小時候的故事,企圖轉移她的思緒。
他嗓音低醇,像綿長酒液,混合著窗外的淅瀝雨聲。房間裡小夜燈亮起一團暖白光,是個說故事的好氛圍。
「你記不記得,我剛上學那會兒,身體將將好全,沒再頻繁犯病,瘦胳膊細腿兒的,瞧著特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