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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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戴著墨鏡的她,輕輕吐出一口煙。

她很少抽菸,除了在會所的那兩個月。

那時是迫不得已,每天晚上手裡總得夾著DJ、MIX、ESSE,或者綠摩爾之類的女士煙。她從來不抽502,因為討厭過濾嘴中間那個故作溫情的桃心形狀。

所有的女生煙裡,她最喜歡的就是綠摩爾。

雖然叫綠摩爾,但其實煙身是咖啡色的,很長一根,可以燃很久。

生意不太好的時候,她會躲在洗手間裡點一根,看著它一點一點化為灰燼,時間彷彿可以過得很慢,很慢。。。。。。彷彿餘生還有很多時間,可以慢慢地擦拭青春裡斑駁的汙垢。

初到K城,沈言不知道自己可以做什麼,她只有兩個多月的時間,要掙夠大一一年的學費。

洗碗,端盤子,做家教?這些都不現實。辛辛苦苦地做一天,累死累活,要是碰上無良的僱主,不僅一分錢拿不到,還浪費了時間。

蜷縮在五十塊錢一天的小旅館裡,十八歲的沈言覺得自己都快要瘋了。

她不會像有些人一樣,窮途末路之際,將身上所有的錢去賭。賭就賭一盤大的,贏了,是老天爺開眼;輸了,大不了就去死。

她不要死,她輸不起。

自知自己不是一個天生賭徒,沈言握著手裡那一沓薄薄的票子,差點沒把下嘴唇咬出血來。

小旅館的牆壁上,有一扇年久失修的窗戶,窗外是K城灰濛濛的天空。蓬頭垢面的沈言覺得自己正被這陰冷的生活,一點一點肢解了出發時滿腔的豪情壯志。

命運是掌握在自己手裡的。她對自己說,沈言,你要做掌握命運的人,你不可以做命運的俘虜。

只是一個契機,高不成低不就的她在人才市場晃了半天,手裡捏著半個沒吃完的麵包,意興闌珊地走出來坐在路邊開始啃。

是真的窮啊,連一瓶礦泉水都捨不得買來喝。多年後想起當時自己狼狽的樣子,她依然心有餘悸。

再也沒有什麼比現實裡的貧困,更能夠摧毀一個人的尊嚴了,被親生爸爸拿棍子抽的時候她都沒有哭,卻在這個陌生的城市的街頭,突然一下悲從中來,泣不成聲。

正哭得酣暢淋漓時,有人在她的面前停下來,拍拍她的肩膀。

她一抬頭,淚眼朦朧中,看到一張豔麗的面孔,那個女人端詳了她好一陣子,開門見山地說:“我姓陳,陳曼娜,你叫我陳姐就是了。”

陳曼娜沒有玩什麼花樣,也沒有編什麼好聽的謊話來誆涉世未深的少女,她雖然是混風月場的人,骨子裡卻有一種江湖兒女的義氣:“你願意來,就打電話給我,不願意,就當沒這回事。”

末了,她還對沈言說:“十八歲,成年人了,可以自己做選擇了。”

在小旅館裡想了整整一夜,沈言依然沒有做出一個果斷的決定。

去,還是不去,這真的是一個很大的問題。

去的話,錢來得當然快,至少比那些什麼洗碗端盤子打零工來得快,並且多。但是去的話,不就等於把自己推進泥坑了嗎?

還記得在家裡的時候,街坊鄰里一些長舌婦湊在一起,就喜歡議論些家長裡短的事情,說起某某的女兒出去了兩年,回來的時候穿金戴銀,誰知道那些錢是哪裡來的,誰知道來路正不正,乾不乾淨。。。。。。

那些明明是懷揣著忌妒的心情而意淫出來的言論,卻代表了這個社會最傳統的道德觀念:女子,不可淫賤。

男人變壞沒關係,浪子回頭金不換,女人要是走上這條路,那永遠都別想回頭好好做人了。

煩躁得幾乎要拿頭撞牆了,就在這時候,包裡的錄取通知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