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苒衣著單薄,頭髮蓬亂,坐在放倒的行李箱上,垂頭耷腦,若是前頭丟下一個缺了半邊的狗盆,肯定能吸引路人目光,一晚上收益頗豐。
杜希聲心裡揪成一團,痛得兩眼痠脹幾乎立刻滾下淚來,不知道自己為什麼這麼渾,為她許下的承諾還沒有完成,一聲聲一句句我愛你尚在耳邊迴響,他卻在她心眼上重重捅下了一刀。
蘇珊打電話斥責的時候,他已經回到面目全非的家裡,看到她打包收起的衣物,而家裡家外,能找的地方,早就已經沒有她的身影。
做了錯事的人容易心虛,於是當蘇珊劈頭蓋臉問候他親戚的時候,他一邊抓著手機匆匆下樓,一邊靜靜聽著什麼都沒有說。
蘇珊連續罵到第一百次“渾蛋”的時候,杜希聲方才打斷,說“蘇珊,你罵得都對,我就是個沒救的渾蛋,可苒苒是個好老婆好女人,她什麼都沒做錯,你要是她好朋友就先告訴我她去了哪,這麼晚了,我真的怕她出事啊!”
寧拆一座廟,不毀一樁婚,蘇珊再怎麼憤憤不平,打電話給杜希聲的根本目的,還是為了先找到夏苒。
蘇珊心裡噁心,還得冷靜分析“具體在哪我也不知道,她只知道說她哭著說身上沒錢,公務卡也透支的差不多,一時半會肯定出不了遠門,機場火車站你就別去了。我又不在隋興,她在那邊連個朋友都沒有,也一定找不到地方借宿。我猜她就在街上晃著呢,聽聲音她那頭特別吵,老是有車狂按喇叭。她那個點還能堵車堵成那副樣子的,估計就是太平街那邊,算腳程她也應該剛好從你們家走到那兒。”
杜希聲連連道歉,腦子裡立馬有地圖,從家裡出發上哪條道,一段段地毯式的搜過去,他不信他找不到!蘇珊還沒掛電話,提醒道“杜希聲,老人們都說男人有錢都變壞,我本來是不以為意的,可你所作所為不是逼著我相信嗎?你這才哪跟哪啊,等再上一層樓,小姑娘們指數級地湧過來,你還不得被砸得眼冒金星?你們男人不是最講理智,會趨利避害嗎,夏苒是什麼人不用我多說,她對你怎麼樣你比誰都清楚,我就告訴你一句話,你失去一個人容易,再想找回一個人難,太難了。”
杜希聲那時候還不相信,也不願意相信,他和夏苒在一起整整五年,不會這麼簡簡單單就分開的。人在一起久了,有羈絆,習慣成自然,你非要砍走這一塊,打斷骨頭連著筋,他們都會痛。
公司裡的人被睡夢裡一起拉起來,多年來精心維護形象的杜希聲頭一次失態,私事公辦,沒有解釋,不許打折扣,吩咐所有人立刻到太平街這一片來搜尋拖箱子的女人。
老總和夫人吵架的資訊迅速傳遍全公司,所有人都被這樣愚蠢的命令弄得哭笑不得。明明知道要被職工集體嘲諷,急瘋了的杜希聲居然也就忍了下來,一意孤行。
等他伴著夜晚的寒意走到夏苒身邊,腦中緊緊繃起一整夜的那根弦終於放鬆。他整個人也便如化凍的一灘泥水,跪著撲到夏苒懷裡,頭依偎在她冰冷的小腹外。
張嘴的時候,杜希聲終於沒能心中可能失去她的悲切,抱著她痛哭流涕。有人聊天的路口,一個西裝革履的男人抱著一個形容潦草的女人,痛哭流涕。
夏苒自始至終一言不發,直到杜希聲將她抱回車裡,暖氣融化了身體的僵硬,也彷彿融化了凍上的淚腺,她依靠著車門,無聲地流淚。
對質發生在夏苒重新回到他們的新家之後。
她像是一頭髮怒的牛,衝開杜希聲的懷抱,一腳踹開客臥的大門,將一切可以砸的東西摔得稀巴爛,最終剩下一張露著席夢思的大床,她想也沒想,狠狠一腳踢上。
杜希聲將她抱著安撫下來,脫下她襪子檢查的時候,她一隻腳已是血肉模糊,甲蓋破碎,鮮血淋漓。
杜希聲心疼得直抽抽,問“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