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輕輕吹了聲口哨。
聶行的手抖了抖,夾在手指間的香菸險些掉下去。
“你比我想象的還要瘋。”聶行壓低了聲音抱怨我,“不是說別讓我輕舉妄動麼,你怎麼自己就溜出來了?”
“到處都是監視器。沒機會啊,大哥。”
“那個助手在洗澡呢,等我把他敲暈了跟你一起出去。”
“兩個人目標太大,你給我在這兒守著,免得臨時出什麼狀況讓人一鍋燴了。”
“通訊器開著。”聶行叮囑我,“另外,老規矩,中斷聯絡兩小時,我有自主行動權。”
我衝他做了個OK的手勢。
一直到我走開很遠,仍然能看到濃霧後面的那一團模糊的燈光,聶行應該還站在那裡抽菸。他的煙癮其實不大,這樣做的主要目的是吸引別人注意力。他所在的位置變得醒目,相對而言周圍的存在就更容易被忽略。
大廈的這一側都是客房。有的房間安排了客人,也有的房間空無一人。偶爾透過沒拉嚴實的窗簾還能看到幾個工作人員的身影,穿著統一的黑色制服,舉手投足訓練有素。
今夜沒有風,又有濃霧做掩護,貼著石樑行走相對來說比較容易。我摸著牆壁走走停停,十分鐘之後我終於摸到了會議室的上方。會議室裡的幾扇窗戶都開著,嗡嗡嚶嚶的說話聲飄了出來,隨著暗紅色的窗簾一起在夜色中微微起伏。
凝神聽了一會兒,並沒有聽到謝女士的聲音。我從腰帶上解下飛爪百練索扣在排水管道的支架上,試了試牢固程度,然後抓著繩索小心翼翼地將上半身探到二樓的視窗。
從窗簾的縫隙望進去,十餘位學者模樣的男女圍坐在環形的會議桌旁邊,正低聲議論著什麼。謝丹坐在靠近講臺的位置上,從我的角度只能看到一個她的側臉。看她微皺著眉頭的樣子,似乎這個聚會並不怎麼讓她高興。
坐在謝丹身旁的中年男人站了起來,抬起手向下虛虛壓了壓,笑眯眯地說:“羅馬不是一天建成的。各位也都累了,依我看今天先到這裡吧。客房已經預備好了,各位回去好好休息休息,明天上午咱們再繼續。”
與會的學者們紛紛站了起來,有的收拾桌面上的資料,有的已經開始往外走。就在這個時候,一個穿著淺色襯衫的男人擠到了謝丹的身旁。他的襯衫袖口一直捲到了手肘上,領口也敞著,一副行色匆匆的模樣。是剛才迎她進去的那位X先生。
這還是我第一次看清楚他的臉。
這人膚色偏暗,給人一種常年行走在戶外的感覺。略長的髮絲捋在耳後,露出來的側臉上每一道線條都鋒銳如刀。尤其是他的眉眼,一眼看過去,幾乎有種開了刃似的錯覺,令人難以逼視。薄薄的嘴唇緊緊抿著,微微挑起的唇角上掛著一抹似笑非笑的弧度,看起來就像對眼前的事情十分不耐煩,卻又不得不勉強按捺。這人身上有種類似於傭兵的氣息,強悍、桀驁不馴。如果他就是那天夜晚出現在棧橋上的人,我的麻煩恐怕就大了。
少年
我的視線在他身上只停留了很短的時間。受過訓練的人對於別人的視線總是格外敏感。我把頭縮回去,很小心地控制著鏈鎖不要發出什麼動靜。
片刻之後,兩個人的談話聲從敞開的視窗飄了出來。
“我建議你現在就去看看。你知道的,我們沒有那麼多時間。”X先生的聲音帶著碎冰似的質感,彷彿陽光都難以穿透。如果他能把語速放慢一點兒,聲調再柔和一點兒的話,我說不定會吹一聲口哨來讚美他性感的音色。
“我手頭的資料不全。”謝丹女士的氣勢明顯壓不過他,顯得猶猶豫豫,“而且那個實驗,你也知道……”
“所以才讓你去看看。”X先生打斷了她的話,“他的狀態不穩定,很有可能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