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女子醒來時已月上中天,身上是清爽的,還穿上了中衣,應該是那人走前幫她擦洗過,想到這嘴角不由浮現出一絲笑意,隨即笑容淡去。起身喚來貼身侍女:“青蓮,小主子呢,可用過晚膳?”
“回夫人,小主子用過晚膳了,還是主子陪著一起的,現在小主子在書房看書。”
“小主子可真用功,剛剛主子還誇小主子來著呢,說小主子聰明好學,不愧是他的兒子呢!”侍女青蓮一邊放下手中的臉盆一邊接到,“主子也是真疼夫人和小主子,一得空即往這邊跑,什麼好東西都往這邊送,可得羨煞了旁人了。”
女子沒說什麼,只抿唇笑了笑,擦了把臉,穿戴好衣服讓青蓮陪著就往書房走去。
及至書房,探頭向窗內望去,只見一個小小的身影正端坐在案臺邊一本正經地讀書寫字,女子看著眼角有點溼潤,青蓮見了只以為女子是為兒子感到欣慰。
兩人悄悄走離書房,沒有驚動埋頭苦讀的孩子。走到花園,女子讓青蓮退下,獨自一人坐在鞦韆上。
這鞦韆是那人特意讓人為他們母子兩設下的,早前兒子最喜歡坐在鞦韆上讓她輕輕推著,那時兒子的笑聲像是天下間最清澈的鈴音,清脆得不含一點雜質。
手輕輕撫上鞦韆的繩索,女子心裡暗歎,兒子有多久沒有坐在這邊無憂無慮地笑了。其實自己的兒子自己清楚,他老是一得空就呆在書房,好學、愛看書是有的,但是那麼小的孩子,再怎麼好學,也不會那麼喜歡那些晦澀難懂的東西。
四書五經也就算了,治國之道之類的對一個才五歲大的孩子來說還太言之過早,他也正當愛玩的年紀,整天呆在書房裡看書,也不過是為了得那人的一兩句讚揚和多一些的陪伴吧。
所有人只當他們母子多得寵,過得多好,連貼身侍女都那麼覺得,可她只覺得心疼兒子,還有越來越覺得這個地方像牢籠,可她偏偏不能逃離,因為只有這裡才有他。
到現在她都清楚地記得他們的初見,最起碼是對她而言的初見。
她的記憶始於一個山谷,她醒過來的時候什麼都不記得,包括她自己是誰都不知道。山谷裡住著一對相依為命的祖孫,老者精通醫術,是隱居在那裡的神醫,他的孫女和他連皮毛還沒學到,但也足以應對一般病症。
老者說他當時正在垂釣,突然便見到有東西從天而降落入水中,應該是從山涯上落下來的,他打撈上來一看竟然是個人,他連忙將人帶到住處醫治。
她也是福大命大,從崖上那麼高的地方落下,下面正好是個水潭,最後只是腦袋不知道磕到了哪裡,醒來後發現失憶了,也還好,也只是失憶了而已,最起碼,命還在。所以醒來後她幾乎是一下子就接受了自己失憶的事實。
只是老者在接下來告訴她的事讓她有些發矇——“你懷孕了”。幾個字讓她消化了很久才回過味來。
女子想,這世上未婚先孕已經世俗不容、世間少見了,像她這樣直接都不知道自己是婚後有子還是未婚先孕,連自己是誰都不知道,更別提孩子他爹是誰了。
不過她也很快接受了這件事,孩子是自己的,不管他父親是誰,她都要把孩子撫養長大。那時女子撫著自己還平坦的小腹,感嘆生命的神奇——她的肚子裡孕育著一個小生命呢,與她血脈相連的小生命,而且從那麼高的山涯上摔下來還活著,是個堅強的小傢伙呢。
老者沉吟了一番,有些為難地告訴她雖然孩子保住了,但母體受損,若不好好調養孩子很容易流掉,而且不管孩子是否會流掉,她以後都再難懷孕。她聽了,點了點頭,她不介意以後還會不會有孕,但這個孩子她一定要保住。
她不知道自己叫什麼,身上有一塊刻著雲字的玉墜,所以祖孫兩人直接喚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