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簡好像也聽到了聲音,慢慢從睡夢中清醒過來,迷茫地望向那處壁爐。
「哇!原來這個壁爐可以用啊,害我差點被凍死。」白簡激動地跳下沙發,搓著手一路小跑過去。
文熙淳看著兩人,一股異樣感油然而生。
「老爺爺,您在烤什麼呀。」白簡天真無邪的聲音傳來。
緊接著,便是一陣冗長的沉默。
「這……這是什麼……」顫抖的聲音從白簡口中傳出。
周老先生沒有正面回答,而是將手中那塊散發著奇異香氣的物體遞過去,「孩子,嘗嘗。」
「這是什麼啊!」白簡彷彿受了刺激一般,一個猛子彈起來跳到一邊。
緊接著,腳邊踢到了一坨濕漉漉軟乎乎的東西。
文熙淳倏然瞪大眼睛,從睜眼起便一直伴隨他的異樣與不安此時從周老先生手中所持物上得到了印證。
白簡望著地上那一坨已經看不出原樣的東西,瞳孔劇烈震顫,她抬手捂住嘴巴,不可置信地看向周老先生,又看看他手中的那坨不明物質,以及——
腳邊沾滿殷紅的鐵斧頭。
周老先生依然保持剛才那個姿勢一動不動,瞳孔中對映出那塊絳紅色的,散發著誘人香氣的不明物質。
「對不起,我太餓了,堅持不下去了。」周老先生迷茫地喃喃著,「別人總說明天會好的,可是明天真的還會到來麼。」
地上是已經變成一灘爛泥的弗雷德,肉塊血液順著他送命的躺椅一直延伸開來,鋪滿整個房間的地縫。
「斧頭藏在壁爐的柴堆裡,火機在我的口袋裡,食物在我的身邊。」周老先生雙眼無神地呢喃著。
只是在說完這句話以後,他猛地低頭,一口咬在那絳紅色的肉塊上。
白簡緊縮著身體靠在牆角,小臉都快皺成一團:「你吃的可是人啊!是同類啊!」
周老先生笑著搖搖頭:「人肉這種東西,不是早在我剛來那天就品嘗過了麼,吃一次和吃一萬次已經沒有任何區別。」
文熙淳明白了,從他們初到頌月那天起,計劃就已經悄然展開。
人在極度虛餓的情況下可以透過飲用尿液維持生存,那個時候腦袋裡已經沒有對於尿液的概念,唯一的念頭就是活下去。
所以在這種窮途末路之際,有人告訴他們已經食用過人肉,那麼在這種情況下同樣已經失去了對於同類的概念,唯一的念頭就是活下去。
稍顯尖銳的牙齒奮力撕咬著肉塊,吞嚥的動作也顯得異常焦急。
人性經不起推敲,這是個無法否認的事實。
文熙淳緩緩垂下手,聲音酸澀嘶啞:「不是說過,我會帶你們走出去的麼。」
「我知道,並且十分相信你有這個能力。」周老先生笑笑,「但我太餓了,我年紀大了,等不起了。」
香味瀰漫,一瞬間勾起了兩人的饞蟲。
已經快三天沒有吃一點東西,餓得接近虛脫,意志也在一點一點被消磨殆盡。
白簡愣了一會兒,忽然抬腳向壁爐旁走去。
她的眼中只有那塊塊肥美,甚至於不自覺地嚥了口唾沫。
「我……可以分我一塊麼。」
意志終於被摧毀,特別是極度飢餓的情況下,食物的香氣會讓人的飢餓感更加強烈。
「白簡!」文熙淳一個箭步衝過去,不由分說將她從地上拉起來。
他沒有說話,只是眼神堅定地望著眼前這個狼狽不堪的女孩。
白簡的眉頭一點點蹙起,眼眶中漸漸浮起點點水漬。
她咬了咬下唇,努力遏制住哭腔:「可是我真的好餓,我的腦袋裡一片空白,我只知道再這樣下去我也會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