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蚯蚓走泥紋是指宋代鈞瓷特有的表面釉紋,開片①如蚯蚓走過草地的痕跡,是鑑別鈞瓷的重要手段,也是基本常識。這一群掌櫃們跟小學生似的點點頭,誰也不敢面露不屑。
藥不然徐徐道:“那你們是否知道,如今這個已經不保準了?”
孫掌櫃他們一聽,面色無不大震。蚯蚓走泥紋是鑑定宋鈞瓷的絕對特徵,歷來人們都認為,只要有這個紋路,就一定是宋鈞無疑,根本不可能偽造。可如今藥不然突然來了這麼一句,無異於告訴數學家一加一不再等於二了一樣。如果這個蚯蚓走泥紋能被仿製,那麼市場可是要大亂一陣。
孫掌櫃聲音都開始發顫了:“您詳細說說。”藥不然道:“具體詳情我也不知,但藥家數月之前已然發現,禹州窯廠已能仿燒出這類紋路。雖然未臻完美,但以現在的技術手段,改進不難。”
掌櫃們一陣譁然。藥不然連忙寬慰道:“好在經過分析,目前這類仿燒只在一些小器件上實現,大件兒暫時還燒不出來。所以我爺爺打算趁這類贗品還沒大量入市,未雨綢繆,找出新的鑑定手段。”
孫掌櫃急道:“那他老人家一定找到嘍?”藥不然搖頭道:“哪那麼容易,現在技術小組還在攻關呢,只不過初有眉目而已。”
五個掌櫃只盼著藥不然能多說點。藥不然卻不肯說了:“我知道的也就這麼多,具體的,還得等技術小組的論文出來。我就這麼一說,你們就這麼一聽,別太往心裡去啊,萬一我記錯了誤導你們,得折損多少功德。”
最後一句直接被五個掌櫃給忽略了。他們見藥不然再也不肯說了,只得紛紛告退。等到他們一個一個離開,藥不然把臉轉向我:“你眼睛毒,看出什麼沒有?”
我隱隱約約摸到了眉目,淡淡道:“釣金鰲。”
“哈哈哈哈,真是什麼都瞞不住你這對大賊眼珠子啊。”
藥不然笑完,又冷笑了一聲:“我看那個付貴根本沒打算貪貨,而是這五個掌櫃的其中一個故意放出煙幕彈,自己揣了貨,故意栽贓給付貴。”
我問他:“你是怎麼判斷出來的?”
“那個故事破綻忒多了,跟網兜兒都多。那個老太太真是不識貨,付貴大可以把它低價收回來,然後光明正大賣出去,何必搞竄貨場這麼曲折?他吞貨的手法太傻逼了,事有反常必為妖。這圈子裡要想黑人,手段可齷齪得緊,他們一撅屁股,哥們兒就知道拉什麼屎。”
我點點頭,雖然我不懂瓷器,可人心都是一樣的。
藥不然更是得意,繼續說道:“北宋的鈞瓷太珍貴了,這麼多年來很少有人能蒐集到完整的。無論是誰拿到一件鈞瓷,心裡除了高興,肯定還特別忐忑,特別沒底,總惦記著到底是不是真的。所以我先是故意散佈藥家有新馬眼子的訊息,把他釣來這裡,再故意用蚯蚓走泥紋的話題,勾起他的疑心,就是為了試探,到底是誰私藏了貨。”
我想起來了,藥不然剛才說了一句“仿燒只在一些小器件上實現,大件兒暫時還燒不出來”,現在看來,這句話其實就是在暗示,那個鈞瓷小筆洗,說不定就是近期面市的贗品之一。真正的藏貨者一聽,肯定坐不住,想急著回去看看。想不到這傢伙也有這等細密心思。
“嘿嘿,我說出那句話的時候,其中有一人面色一變,跟火撩兔子似的,轉身就走,心裡有鬼。”
我環顧左右,笑道:“這麼說來,黃煙煙沒出現,也是你安排的,她現在正偷偷跟在那位掌櫃身後吧?”
藥不然點點頭:“敢匿下鈞瓷、栽贓付貴的,一定是大店的掌櫃。而這瀋陽道上玩瓷器的大店,聽了咱藥家名號,沒人敢不過來問候。”
這就是五脈的底氣了。我對這小子另眼相看。五脈出身的人,果然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