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實在是多話了,抱歉一笑,說道,“我可以隨時上班的,那不打擾你了,我先走了。”
說話間,我退了幾步,朝他揮了揮手想走。
他喊住了我,“莫愁,你去哪裡?”
這是個最為普通的問題,可此時,卻成了我最大的難題,我要去哪裡?我能去哪裡?那個我從出生到16歲花季住過的大宅院嗎?我去不了,我爸已經把它留給了那個女人,曾經的家,因為人心的變質,家的味道早已消散殫盡。
為了這個普通問題,我犯了難,直直望著幾步外的林白巖,在這個城市,他似乎已經擁有一切,而我卻一無所有,這種可怕的反差讓我鼻子一酸,眼前竟然模糊一片。
這個問題已經擊中我內心最脆弱的部分,殘忍地暗示我,在這片生我養我的土地上,沒有一盞燈是為我而亮。
林白巖冷冷轉身,邁開步子前回頭對我說,“跟我來。”
我站在原地紋絲不動,目送他的背影。
他走了兩步,察覺到我沒跟上來,回過身不耐道,“站著幹什麼?快點,我沒空陪你吹西北風。”
我摸摸鼻子,怏怏地低頭跟在他後面,心裡卻多少有些歡喜起來。
今晚終於有地方睡了。
作者有話要說:這文估計會冷,悲催……
應該會日更來著,是應該……
3
3、第三 。。。
我默不作聲跟著林白巖進了電梯,他按了17層,電梯裡還有三個上班男女,衣著正式,電梯門的冷光倒影出我流浪漢的萎靡形象,髮絲凌亂,神情疲憊,與身邊神采飛揚的精英們形成鮮明對比。
但我已經無暇顧及其他,我又乏又困又餓,能令我精神一振的,要不就是熱騰騰的食物,要不就是柔軟的沙發,我不敢奢求兩者兼得,能得其一,就已感到老天對我不薄了。
步出樓梯,林白巖走在前,前臺小姐站起朝他展顏微微一笑,她身後的大字是:啟林律師事務所。
燙金的大字,灼灼閃亮,昭示著律師這個黃金行業。
我知道他是律師,事實上他身上的氣質很適合這個嚴謹的職業,我記得我在一本書上看到過,要想成為一名優秀的律師,則必須以“明德、博學、縝思、慎行”為最高境界。
我暗自揣度,不知他已到達了哪個境界。
至少沒有達到“慎行”吧,要不然也不會失足跌下山,也不會今天還需要僱傭我保護他。
這個事務所看起來規模挺大,且人才濟濟的樣子,男士們拿著資料健步如飛,女士們優雅從容,手下卻不歇著。
而我還是頭一次來到這樣的地方,顧不得別人投來的目光,四下細細打量了一番。
怎麼說呢,這個寬敞精緻的辦公場所瀰漫著濃濃的商業氣息,厚厚的卷宗包裹著現代社會的各類糾紛,這裡是看似平靜實則暗流湧動的角鬥場,以公平的名義運作著。
這裡的味道太過陌生,我以為我置身在另一個世界裡。
我坐在林白巖的辦公室裡,喝著他秘書給我泡的茶,空虛的胃也暖了起來,抬頭看他,他身後是一整面的落地窗,午後的暖光絲絲絨絨撒進來,他的黑髮因為光的反射,有淡淡金色的光圈,就像那個早晨的我爸,金子似的光雍容地裹著他,那時的我不知道那是帶他升入天堂的光芒。
這一刻的我,我驀然發現,我是多麼恨冬日的陽光。
“你怎麼了?”低頭看卷宗的林白巖抬起頭來,晃神的我,突然聽到他的聲音,握茶杯的手顫了顫,幾滴撒在了褲子上。
“沒什麼。”我低頭應他,覺得太陽穴再度脹痛,眼皮耷拉沉重,於是緊緊抱著我的揹包,對他說道,“我可以在你沙發上睡一下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