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上午,我還是有點發燒,身體還發虛,林白巖見過氣色十分不好挽留了好幾次,卻又因為我堅持要走而無可奈何。
但他還是拽著去醫院掛完了剩下的鹽水,我掏錢還他,他面有慍色,我只好作罷,閉著眼睛假寐,腦子裡全是他在邊上翻報紙的嘩嘩聲。
我在心裡嘆了口氣,幸好已經到此為止了。
下午燒有些退下了,林白巖送我到劉叔叔家樓下,我要還他手機,說自己也用不上了,這一回,真的把他惹惱了。
他眼中流出一抹厲色,唇緊抿著,一眨不眨地睨著我看,“放起來,我不想再說第二遍。”
這口氣,簡直不給人留餘地。
我都糊塗了,不久前開口稱自己害怕求我留下的男人就是眼前的這個威嚴無比的男人嗎?
那晚我信以為真,但現在,我是真的糊塗了。
劉叔叔還住在A大附近的住宅小區,聽說新買的房子給兒子媳婦住了,他們老兩口住著100來平方的三居室,每天伺候家裡的那條貴賓犬宋江,寵得宋江比人還嬌貴。
嬸嬸給我沏茶去了,劉叔叔牽著宋江出去曬日光浴了,我站在劉叔叔家的陽臺上,邊和嬸嬸寒暄,邊低頭看金色日光下的那輛黑色轎車,紋絲不動地停著。
他還沒走。
正怔愣中,手機聲突的響起,我還在發愣,嬸嬸端著茶出來大聲喚我,“莫莫,是不是你的手機響了?”
下意識就知道是誰打來的,我衝去開啟包接電話。
“喂……”
“是我……要照顧好自己,晚上不要看書到太晚,也不要到處亂跑……你其實還是個孩子,卻總是不肯承認。”
“你……你為什麼對我這麼好?”
“……因為我最見不得小孩子哭鼻子。”
掛了電話後,我心潮難平,愣愣地看著樓下黑色轎車起動,轉向,然後徐徐離開,直到看不見為止。
無端心裡有些失落。
腦子突然竄出一個問題:下一次再見到他會是什麼時候呢?我搖搖頭,拒絕再去思考這個沒有意義的問題。
半個小時候劉叔叔領著宋江回來了,宋江見我面生地很,汪汪叫了兩聲,劉叔叔則笑容可掬,一見我就樂開了,上來就拍拍我的頭,假裝生氣,“你這孩子,三催四請的,同學家能有叔叔這裡舒服嗎?”
我靦腆一笑,撓撓頭,“嘿嘿叔叔,同學好多年不見,死活要留我多住兩天,嘿嘿您看,我找著機會就溜出來了。”
宋江汪汪叫了兩聲。
叔叔彎腰安撫焦躁的宋江,細聲細語,好像是對個孩子說話,“宋江,別叫別叫,莫莫是自家人,你們都是我老劉頭的小孩。”
我心頭一熱,而宋江則睜著烏溜溜的狗眼圍著劉叔叔繞圈,尾巴使勁搖,我大著膽子蹲下來摸他,他的毛髮平滑油亮,終於對我不再叫喚,只是用無辜的黑眼懵懂打量我。
我衝它調皮一笑,“宋江,我是莫愁,在古代,我們都是江湖人士哦。”
叔叔嬸嬸呵呵大笑。
坐下以後,我們馬上進入正題,我從包裡取出我爸去世之前的主要研究資料,他的電腦,他去世之前,我一直在幫他做錄入資料,整理資料之類的雜事,所以我爸在做些什麼研究工作,我心裡大致有數。
我爸主攻礦床學,致力於礦床定位預測,探索成礦規律,建立區域成礦規律,系統提出和闡述了礦床定位預測的思路和途徑。這些年,他和他的地質隊隊找到不少價值巨大的有色金屬礦床,一定程度上推動了當地的經濟水平,甚至得到過國家級別的嘉獎。
我爸與他的同事們以一雙腳踏遍祖國的大好河山,勘測資料,到處找礦,風吹日曬跋山涉水,經年累月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