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甚至都不知道是誰投身進了豎爐之中,也不知道他——
後面的步驟沒有任何問題,靜默等待冷卻的時候,整個鑄劍室中,氣氛死寂,直到後面紀墨站在小臺子上,掄起錘子叮叮噹噹地敲擊起來,方才有了些活躍的空氣。
白石不知道什麼時候已經從梯子上下來了,在一旁安靜地看著爐火,不時鼓風,默默地使著力氣。
紀墨沒有說話,他也沒有說話,本來要說什麼的孔師傅見狀,微微張開的嘴又閉上了,去一旁倒了一杯涼茶灌入喉中,他早就想到紀墨大概不太能接受,這個孩子,從未見識過外面的殘酷,心腸太軟,如今這般,總還是讓人心裡不好過的。
丫鬟把飯菜送來了鑄劍室,因為孔師傅也在,這些天,他們都是一起吃飯的,同桌而坐,看著那些飯菜,紀墨許久沒有動一筷子,還是孔師傅先給他挾了一筷子菜放入碗中,「吃飯吧,後面都是力氣活。」
紀墨現在的力氣還是太小,一天之中能夠完成的修治工作並不多,好在鑄劍本身也不是一個效率至上的事情,沒人催促,他慢慢來,一天一點兒地做就可以了。
抬手捉起了筷子,手不自覺地都有點兒抖,掄錘子用力太大,那種麻酥酥的感覺,還殘存著,低下頭,挨著碗邊兒把菜扒拉到嘴裡,大口咀嚼,早就知道了,還存在著殉葬的國家,能夠指望人權嗎?
他,不想接受這種結果,可是,他又能做什麼呢?
吃完飯,放下碗筷,紀墨抬頭看著孔師傅,他這時候才正眼看向孔師傅,目光堅定之中又帶著幾分決然:「我不信只有用人祭才能鑄出名劍,牛羊肯定也可以的,下次,我會準備好牛羊,我要試一試,即便用牛羊祭劍,也能鑄出名劍來!」
孔師傅沒有半分理解,反而為他這種執拗而皺眉:「劍奴最大的用處就是祭劍,你如此做,若是得罪了鬼神——」
「若有鬼神,必不會看人如此。」
紀墨打斷了孔師傅的話,他從未如此無禮,態度決絕而激烈。
見他梗著脖子不肯認的倔強樣子,孔師傅又是覺得氣憤,又是覺得好笑:「你以為你是誰,說改就能改了嗎?這可是祖祖輩輩傳下來的鑄劍術的一部分,若不如此,哪裡能夠鑄出名劍來……」
「第一個鑄劍的人是怎樣想的我不知道,但他既然能夠成為第一個,我也可以成為第一個改了這規矩的人!」
擲地有聲的話語並不激昂,紀墨更明白,他想要抗爭的是這份規矩背後的殘酷,然而他能做的,能保證的,就是從自己這裡改了,其他人,他還管不了。
眸中似有一絲悲涼,這愚昧的古代。
第35章
後面的幾天,紀墨認真地做著鑄劍的工作,一步步修治出符合理想的劍形來,淬火磨礪,磨礪開刃,當最後一步開刃完成,把所有配件都配備齊全,看著那符合理想的劍光,紀墨的臉上卻並沒有露出笑容來。
一線緋紅,似乎是因為當初被金屬溶液衝擊的時間產生了微弱的誤差,些許淡紅色被衝到最上面,成為劍柄附近的淺紅波浪,就在護手的前方,如同微微波瀾,正在起伏。
細長的劍身能夠做到這個時代最細的那種了,再細,不是脆,就是易折,便是如此,因劍身長度,輕輕彈一下,似乎能夠看到劍尖的微顫,使用起來,也可以想像,這把劍,比軟劍硬,比硬劍軟,若非新增了一定比例的增添柔韌度的礦石,恐怕很難保證使用的時候不出問題。
便是如此,它的壽命到底如何,還要再看。
「已經很不錯了。」
孔師傅微微點頭,拿著長劍,試著抖出了兩個劍花,的確不好掌控,但掌控好了,未嘗不能出奇制勝。
再想到深居內宅足不出戶的紀夫人,對方恐怕也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