普通的面容上有很多斑痕,有的是單純長出來的斑,有的則是以前學藝的時候不小心燙到臉上後形成的斑,還有一些則是弄那些工具的時候不小心戳到臉上留下的痕跡。
紀父的眼神兒不是太好了,做活的時候就要離得比較近,而這樣近的距離,哪怕這時候的首飾加工都沒有機器,不會崩起什麼碎屑造成危險,但不聽話的銅絲,不馴服的稜角,總會有些什麼,不小心弄傷自己。
弄傷手指都是經常事,臉上的話,偶爾也會有些。
天長日久,臉上就多了些總是好不了一樣的斑痕,因膚色不夠白皙,看著也不明顯,不至於嚇人,最多是讓這張臉更加沒有一絲半點兒的英俊可言罷了。
平平凡凡,普普通通,這就是一張屬於普通人的臉,連帶著他的困擾,同樣是那樣的普通而平凡。
「不一樣,就要真正的不一樣才好。」
紀父說話的語速不快,給人一種邊思考邊說的感覺,彷彿說出口的每一個字句都經過了他的反覆斟酌。
他不是一個會說話的人,說不過紀大哥,更說不過紀母,但他此刻還是在堅持,跟紀墨說。
紀大哥早就不做首飾了,現在讓他做,都不知道能夠做成什麼樣子,恐怕根本沒人買他做的,家中只有紀墨和他在做,而隨著紀父的年齡增大,精力衰減,做首飾的主力軍就成了紀墨一個。
紀父的眼中有著期冀,只要說通了紀墨,其他的事情就不必擔心,像是紀大哥說得那樣,改一改花瓣的數量,葉片的朝向,就可以當做個性化多賣錢的事情,就不可能發生了。
因為紀大哥是不會自己做的,能做的只有紀墨,能改的,也只有紀墨。
無形中,對小兒子的倚重也呼之欲出。
紀墨感受到了,對這種倚重感到溫暖的時候,也有莫名的對蒼老的無力,他本可以跟紀父說那樣不值得,劃不來,價效比不高之類的話,可面對紀父那雙眼,渾濁之中泛著光的眼,他還是點了點頭:「我知道了,會、改得多一些。」
反正紀家首飾鋪的客人不算多,就是每人都來一個個性化定製,也不會讓紀墨因為花樣重疊而太費腦子,就是麻煩了些,本來稍加改動就能完成的事情,多少可以拼一個流水化作業,加快製作的速度,純粹練手。
可為了紀父的這點兒希望,他就只能每一個都用心來做,真正的精工細作了。
日常練習也要用心,可用心和用心的程度,總是不同的。
見到紀墨應下來了,紀父臉上難得露出了見到他學會某項技藝之後感到欣喜的笑容,他不是一個太會表達的父親,沒有就此表示更多,只是馬上拿起自己桌上的零件開始做起來,他想的很簡單,自己多做一些,兒子就能少做一些,多休息一會兒。
投入到首飾製作中,他很快就分不出心去管別的,紀墨看著他認真工作的樣子,把臉湊得很近的樣子,總是擔心一個不好,便有什麼碎屑崩到他的臉上,實在是看著有幾分危險。
紀墨張了張口,幾次想要說什麼,卻又不好說,難道能夠勸他不要做嗎?
唯一能夠做的,就是自己多做一些,儘量減輕他的負擔。
紀家首飾鋪這幾年賺的錢不少,可花銷也大,紀大哥重新娶妻了,家中地方不夠住的,便跟隔壁協商,買下了他們家的部分地方,擴建了自家的院子,成了紀大哥的新房。
緊跟著,就是紀二哥的婚事,兒子大了,成家立業在所難免,房子要準備,聘禮要準備,彩禮也不能少,再有若干支出,進項上,指著那小小的首飾鋪也就是勉強夠用。
紀大哥和紀二哥為了錢還吵過一架,紀二哥不是個對錢財上精明的,以前從家裡抓了錢,出去結交的朋友,胡亂就把錢花了,都說不清是花到了什麼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