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孩子的思想天馬行空,沒什麼禁忌,那師傅見他聰慧,心裡頭也喜歡,對這個弟子就格外上心些,後來見他做出的東西也好,有心思,就跟上頭人舉薦了。
孔箏憑著這份履歷,本來可以也在某個銀樓直接當師傅的,但掌櫃上頭的人更有想法,想要交好銀作局,便把他舉薦來了這裡,一旦能夠成功進入,也是一份情面。
銀作局遠沒有紀墨想的那麼簡單,他只看到了銀作局對皇宮內廷的那部分,卻沒看到銀作局對外的部分。
「你以為外面賣的時興樣子都是怎麼來的?皇宮之中的事兒,哪有那麼容易傳出去,還不是銀作局這邊兒把那些新鮮樣子賣到外頭去的……」
這一句話,孔箏說得不算小聲,顯然這事兒並不是什麼秘密,該知道的都知道,可能連皇帝都默許,畢竟銀作局賺了銀子,也是併入他的內庫的,算是給皇帝創收了。
紀墨咋舌,這並不是很難想到的事情,只是他以為——哪怕經過了好些個古代世界,但他對皇帝的權威不是認識不足,就是認識太過。
他只當外面那些時興樣子是命婦們拜見過皇后妃子之後才帶出去的,讓人大的山寨產品,哪裡想到,人家竟然是買了版權的。
不過這種版權可想而知,肯定也是有刪減的,不能讓外頭的人都跟宮妃戴一模一樣的東西,不然不就是冒犯了?
孔箏沒有具體說,總之,他之前所處的那個銀樓背後的主人就是跟銀作局有合作的,往這裡舉薦人有什麼好處他不知道,但他憑著這樣的舉薦進來了,享受了好處是肯定的。
「咱們這裡頭比外面製作東西的量可小多了,錢還安穩,以後我的子孫後代,只要手沒廢,也不用操心怎樣過日子……我父(族叔)聽到我來這裡,心裡也高興,族裡頭都高興,說是以後都不用我操心贍養的事情……」
孔箏說得很是感慨,在他之前,他們那個小家族之中,還真沒有人點亮這方面的才能,在他之後,才給他們展現出另一條晉升道路該是怎樣的。
古代資訊面不廣,很多事情都是這樣,你不知道做什麼才能獲得更好的結果,不去走之前,誰都不知道還有這樣的一條路。
有個笑話怎麼說的,守著金山討飯吃,聽起來可笑,可事實上又有隱含的某種必然,資訊不到位,那些守著金山的人怎麼知道金子更值錢,能夠買糧食呢?
現實中,很多人守著類似的「金山」,完全不知道該如何發揮自己的才能到合適的地方去,也唯有看到別人做了,跟風地學,才知道有這樣的路子。
孔箏的技藝,大體平平,屬於那種基礎功很紮實,每一項工藝都能應用到最合適的地方去,讓最後成型的首飾頗有新意。
其中最拿手的一樣是「錯色」,這個錯色跟金銀錯有些類似,卻是讓紀墨眼前一亮。
「最開始也是個意外,我弄灑了東西,沒成想,那些顏料混合之後會發生這樣的變化,後來就故意調整比例,反覆試了好久,才有這一種穩定的……」
孔箏給紀墨看來一支簪子,很漂亮,六瓣梅花造型,枝幹虯然,上有光澤,能看筋骨之感,便是那梅花花瓣上,從這個角度看,彷彿是紅色,從另一個角度看,隱隱紫紅,多出的那一層紫色就是這「錯色」之功了。
說起來,像是紀墨弄的那種珠光色一樣,以上色之差營造動人光澤,也算很有巧思的了。
「我剛入局子的時候,還想著這種技藝不能輕易展露,免得為人妒忌,在自己不知道的時候樹了敵,拿在手裡,好歹是個底氣,以後慢慢展露,哪裡想到……」
孔箏說著露出一苦笑,看向紀墨的眼神兒似還有些怨怪。
紀墨摸摸鼻子,想到自己那時候拿出來的珠光色,恍然,「我說你那時候為什麼注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