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習心樂的時候,許辭心中的黑洞總是無法讓他學會「控制」,他有些急躁,就問紀墨當年是怎麼學會的。
「多聽。」紀墨的回答很簡單,「什麼時候聽得煩了,聽不進去了,連那如同實質的幻象都不能動搖你的時候,也就成了,那個時候記曲譜就很簡單了,你的天賦比你所知的更好,用心學,就沒有什麼難的。」
「……好。」
再一次被肯定,被誇贊,許辭很感動,他也真的用了心,哪怕一次次被心樂代入過去的痛苦之中,他卻沒有沉溺其中,黑洞既然存在,就無法別彌補,但他可以選擇去面對,笑著面對。
你們不稀罕我,我又何嘗稀罕你們呢?
終有一日,你們會知道,讓我仇恨是怎樣的痛苦。
許辭那個時候心中暗暗發誓,後來,他也果然做到了。
「老了啊,總愛想這些……」
報復的時候,真的很簡單,有心樂這樣的「武器」,無往而不利。
「每個人的心中都有一個黑洞,只看能否找到。」
許辭對心樂有著自己的理解,他並不是用自己的心聲來引導別人,而是直接找到別人心中的黑洞,鑽進去,鬧一個翻天覆地。
他的父親,心中的黑洞就是被背叛,不知道他是什麼時候被人揹叛,積下了心結,後來更是懷疑他的母親跟別人私通,這才心懷憤恨,對他下手如此之狠。
他的後媽,心中的黑洞就是嫉妒,最初是嫉妒自己的姐姐,後來嫉妒的人就多了,這樣總是無法滿足的人,實在是不應該有好日子過的。
至於他的弟弟——
許辭微微閉眼,他的弟弟,跟他一樣天真,而他,用那一對兒父母的死亡,讓他的心中形成了報仇的黑洞,之後,沉浸在報仇的痛快之中死去,是否對他已經足夠寬容?
大仇得報之後,許辭以早年離家的長子身份回到家中,一些老僕人還在,認得他,他順利拿回了部分財產,另外的一部分則是不得不用的疏通費用,等到事情都安頓好了,他準備把師父接來享福的時候,才知道師父竟然已經死了。
留給他一個房間,還有若干雜物,其中最珍貴的一樣恐怕就是那架古琴了。
琴音清朗,像是永遠沒有陰霾的晴空,輕輕撥動,那聲音上傳天際,像是已經代他傳遞了無限惆悵。
人生至此,還有何所求?
此後的許多年,恢復富家公子身份的許辭,悠然地過著享樂的日子,直到最後有了孩子,有了妻子,他的生活態度也不曾改變過。
該享受的就要享受,不然,萬一哪天享受不到了怎麼辦?
許是這種態度足夠樂觀平和,他臉上的疤痕隨著年齡的增長漸漸不那麼顯眼了,每年賺的錢也越來越多了,漸漸地,他老了。
年老並不是每個人都會經歷的事情,想到早早死去的父親和後媽,他心中無悔,可想到年紀輕輕就再也沒有復仇機會,早早死去的弟弟,他只有一聲輕嘆。
——可惜了。
許辭有兩個兒子,一嫡一庶,嫡幼庶長,有一天,他的嫡長孫來到他的面前,懇求學習心樂之技。
「你學不了。」
他拒絕了,師門的規矩,他的嫡長孫一樣不具備,少年人,有什麼仇恨呢?何況,他的嫡長孫長得這樣好,哪裡能夠毀容呢?
「為什麼學不了,爺爺,除了我,咱家再沒人要學了,你就教教我吧,總不能好端端地讓這一門技藝失傳吧!」
嫡長孫說得很有道理。
許辭卻食古不化一般繼續搖頭:「你學不了。」
拒絕得乾脆利落,然而,卻不想少年人更有靈活應變的方法。
許辭發現了,罵了一聲,讓人去找,沒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