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9章
「……儀狄酒美,遂進,令絕……」
杜昆指著掛在牆上的一幅人物畫,給郭園和紀墨講「儀狄作酒」的故事,畫上人臉部瘦削,穿著寬鬆的衣裳,抬手舉著一個圓肚子的酒罈,酒水似濕了鬍鬚,灑在衣襟上,背靠的那棵樹,似都為了這樣的酒香而垂下了花枝。
不知道是不是錯覺,紀墨總覺得那人物畫上的儀狄分明有點兒像杜美,連鬍子都像。
旁邊兒有人聽到這樣的講述,噗嗤一聲樂了,手中掂著一個小巧的酒葫蘆,說:「大師兄,你也真是講得出來,」扭頭看向兩個孩子,沖他們眨眨眼,透著幾分頑皮地說,「告訴你們哦,這畫就是照著師父畫的,他老人家,以為自己可為儀狄吶。」
自戀?紀墨得出這個結論,有點兒黑線,這樣的師父,該怎麼討好呢?
「去去去,別胡說,快出去!」
杜昆不太會爭辯,揮著手把人往外面攆,那人也不多停留,又沖兩個小師弟做了個鬼臉,這才跳出門去,像是個大孩子。
「別聽你們六師兄瞎說,師父釀酒,很厲害的。」
杜昆轉過頭來,跟郭園和紀墨這般說,說得認真,但裡面迴避的事實就是——果然這幅畫是照著杜美畫的啊!
郭園一時有些摸不著頭腦,所以剛才那個六師兄說的都是假的嗎?莫名有點兒小失落,紀墨餘光看到他這個表情,不覺好笑,這孩子,到底在想什麼啊?
「大師兄,剛才那是六師兄,那我是幾師兄呢?我比他大,我肯定是師兄的對吧!」
郭園看出高壯的杜昆好說話,當下就發問。
他仰著頭看人的樣子還是有幾分可愛的,杜昆摸了摸他的頭:「你現在還是個小師弟,等以後再看。」
紀墨從中感覺不太好,他們這種可能連記名弟子都不算吧,就是純粹的湊數的,所以才沒排行,若是以後學得不好,說不得直接就不允許說是杜美的弟子,不看都不入排行嗎?
本來也是,這麼小的弟子,又沒人開堂授課,也不可能做什麼啊!
果然,之後給他們分配的任務就是跟著端茶送水扇扇子,並不是隻為師父杜美服務,還要為若干師兄服務,整個就是一個小跑腿兒的。
院子裡的大鍋一直燒著火,蒸汽升騰,爐火燻人,各個房間的溫度似乎都隨之升高了,紀墨很想往師父面前表現一下,奈何排在他前頭的師兄也不是個傻的,紀墨每次想要上前,都被擋在了屁股後面,他這裡給茶壺都續上了水,那邊兒他們就拿去獻殷勤,借花獻佛玩得特好,讓別人都插不進去。
郭園沒紀墨那麼多心思,跑了一會兒就忘了本職工作是什麼,跟著師兄屁股後頭東奔西走,倒是很快把一個院子都看了一遍,也看了看若干流程,中午休息的時候給紀墨學了一通,說是那個蒸煮的鍋子最好玩兒什麼的,奈何太小了,不會讓他上手。
聽著郭園的話,紀墨才發現自己似乎走入了某種誤區,也是被這眾多師兄給逼出了點兒緊張的心思,這才本末倒置,既然器具,流程,都是擺在眼前的,那先從這些入手開始學也好啊,真把自己當辦公室新人,處處在端茶倒水上展現細心負責了嗎?
他們還是孩子,頑皮一點兒也沒什麼,都是大老爺們兒,誰指望他們兩個小孩子真的能夠服務周到了呢?
與其來來回回跟茶水扇子打交道,還不如借著這些東西多問多學,來自師兄那裡的學問,難道不是師父那裡的學問嗎?
專業知識點也不一定非要是師父說了才算數,別人說的,也能算數的。
懊惱地拍了拍自己的腦袋,真是昏了頭了,習慣了一對一的專人教導,現在就不知道該怎麼學了嗎?
只把這些師兄全都看成同學不就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