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楚並不是那樣的性子,一板一眼的,答應好的事情就一定會做到,不應該啊,是記錯時間了嗎?
心裡有些嘀咕,嘴上還說著自我寬慰的話。
王達每次聽他說「這孩子」就覺得好笑,這次也笑了:「你就擔心擔心自己吧,要是那刀片拿回來,那什麼收割機還用不上,可就白費了。」
村裡並不會稱呼紀墨「機關師」,卻會尊稱一聲「紀大匠」,聽起來還是不怎麼好聽,但比普通木匠多了個「大」,總也是個尊敬的意思。
叫得多了,紀墨就有偶像包袱,旁人不知道,王達這個朝夕相處的還是知道的,背著人,私下裡,紀墨每拿出去一件東西,都是自己在家反覆試驗過,確定可行的,不肯失敗到人前去。
偏收割機之類的,是大型的機關車,弄起來不可能動靜小,完全避著人是不行的,他就總是對外含糊其辭,不肯讓人抱有期望,以至於最後車子地盤被當了除草方便的座位用,也是讓人哭笑不得了。
「紀大匠,紀大匠,不好了,出事兒了啊!」
村長是天明之後過來的,說話唉聲嘆氣地,像是天塌了一樣,他生就一張苦臉,只要不笑,都是天生的苦相,再做出這幅愁容來,拍著大腿說什麼「不好了」,當下就讓紀墨心裡咯噔一下。
「怎麼了,出什麼事兒了?」
「昨兒夜裡胡杰回來,跟咱們說李大牛和張楚被抓去當兵了!」村長說著又是長籲短嘆,馬後炮一樣說,「我就知道不好,這人就不能長齊整了,若不是胡杰瘦小,恐怕也回不來,那兩個,長得人高馬大的,看著就是個好料子啊!」
胡杰他爹以前是青樓看門的,戰亂無意中逃到山裡來,帶著的還有一幫女人,緩解了村中男女比例帶來的不和諧問題,後來屢次出山收攏女人進來的,就有他一個,那真是個粘上毛比猴精的男人,唯一的缺點就是個子矮,自帶塌肩膀等若干劣質外貌特徵,遺傳下來,胡杰倒是沒有塌肩膀,個子矮人也瘦那是有的,二十來歲的成年漢子,跟十三四歲的孩子差不多,再差點兒就是侏儒症了。
這樣的人,以軍中的標準看,肯定是不能要的,能回來就在情理之中了。
「胡杰呢?我問問,具體怎麼回事兒。」紀墨還比較冷靜,好歹也是在軍中待過的,不至於真的為此慌了手腳。
「在吶,在吶。」村長應著,把人拽過來,胡杰縮頭縮腦地,不太敢看紀墨,再一問才知道這事情也跟他有些幹係。
他是正經沒出過村子,沒見過大世面的,半點兒沒學到他爹的精明,出去之後四處胡跑,見到那些軍士抓人,還在旁邊兒笑看,因他跑得遠,李大牛和張楚回頭找不到人,尋過來,正好撞見軍士抓人,這可不是送上門來的人頭嗎?
他們不要胡杰這樣的,於是算是胡杰惹來的麻煩,被李大牛和張楚扛了去。
「知道是哪個國家的嗎?」紀墨問。
胡杰搖頭,赧然道:「我嚇壞了,扭頭就跑了,定好的刀片都沒取……」
越說聲音越小,聽得後頭的胡杰他爹都恨得咬牙,在他後腦勺上拍了一下,「怎麼不蠢死你個沒用的,三個人出去,就回來你一個,你怎麼還敢回來!」
胡杰他爹是個有情有義的,當年對青樓的那群女人就沒有不好過,不然也不會有人在戰亂的時候還跟著他走,後來也不會有人真心嫁他,現在聽到兒子這麼沒用,心裡頭那個氣啊,這要不是自己親生的,真想打死了。
「我、我這不是還要回來報信嗎?」胡杰小聲給自己辯解,因為出了意外,他其實回來的還早,只不敢進村,就在村子周圍晃蕩,虧得他還有爬樹的好身手,又是自小在這山中長大的,熟悉環境,硬是憋了幾天,憋得受不住了,這才摸黑回來的。
也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