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用,不用,我一老婆子,又不是大家小姐,彈什麼琴啊,這種東西,咱們家本來就留不住。」聽她如此說,紀墨也沒做聲,就此預設了,再聽她說著說著,話頭又拐到二郎那裡去了,紀母將心比己地勸著紀墨,希望他能從心底喜歡二郎,那話還真是挺有道理的。
對二郎這個自小就沒怎麼見過紀墨的人來說,紀墨這個二叔可不是憑空冒出來搶房子搶棉被搶東西的壞人嗎?他們大人也教,孩子一哭就教不動了,只能慢慢來。
「他還小嘛,以後慢慢就懂事了,你也不要與他計較,你都這麼大了……」
這種論調聽得紀墨心裡很不舒服,二郎當然小,他就是幾十歲了,也依舊不會比紀墨大,但這難道就是無條件縱容忍讓的理由嗎?
紀父娶親晚,得子也晚,人到中年教養孩子,和大郎這種小年輕養孩子還是不一樣的,紀大郎的心思全在外面,兒子扔給妻子和父母養,全無掛念,而隔輩親又註定紀父和紀母養孫子的時候跟養兒子的時候不是一個寵溺程度,便是金娘,她也未必有紀母養兒子時候知禮。
從這次回家,紀墨就沒聽到二郎叫自己一聲「叔叔」,被金娘推著喊話的時候,他就躲在大人背後,正面交流的時候除了那一次人前撒謊,從不直接跟紀墨說話,躲到屋子裡哭啊鬧啊喊啊摔啊的,一個院子難道真的聽不到嗎?
但聽到了又怎樣,對方已經躲到屋子裡發洩了,他這個大人,這個當叔叔的還要追到他屋子裡教育他嗎?
二郎父母還在,可輪不到他這個小叔插手。
兩個就好像是王不見王,紀墨憋了一肚子話,面對這麼個情形,也沒辦法發作,還要怎樣呢?以前孩子都在院子裡隨便玩兒,哪個屋都隨便進,如今連屋子都不出了,還要怎樣呢?
紀墨知道紀母這番軟語的意思,不外是希望自己讓步,不要嚇到孩子不敢出門,什麼「小孩子心明眼亮,知道誰是真心喜歡他」云云,不過是說紀墨心存惡念,讓孩子怕了。這段時間的相處情形,任哪個看了,也不能說二郎是欺負人的那個,更不要說對二郎天然有著濾鏡的紀母了。
「天漸漸熱了,我去看看那山上木屋還能住不,若是能住,我就搬到那裡去住,母親大可不必擔心我去欺負二郎,這個家,是他的家,不是我的家,就此分了也好。」
紀墨負氣說出這樣的話,也不理會驚愕又生氣的紀母,起身就走了。
家中條件如此,直接搬到鎮上住是不現實的,沒那麼多錢,制一張琴所花的時間不短,少說也要五個月朝上,如此算來哪裡住得起鎮上,更不要說日常瑣事,吃穿住用的花費了,紀家若真如此有錢,早就搬到了鎮上住,哪裡還會在村裡。
幸好天漸漸熱了,說不定真的可以在曹家那山中木屋湊合一段時間,前提是木屋還沒徹底壞掉。
門還沒關上,就聽到紀母的罵聲,紀大郎今日沒出門,在隔壁屋裡,聽到動靜出來,詢問紀墨,紀墨搖頭不語,就往外走。
紀大郎進屋問了一聲,耽擱了一會兒,追出來趕上紀墨,想要說什麼,又沒說出口,顯然,他兒子的問題,他這個當爹的不是不知道的。
直到山腳下才說:「他還小,大了就好了,我們也在慢慢教,他還是跟你不熟悉,熟悉了就好了。」
如二郎這等獨生子,對自己的東西可是最看重的,那種獨佔欲,又豈是「熟悉」就能好的?
紀墨早就看明白了,執迷不悟的卻是紀大郎他們。
「沒事兒,山上清淨,若是能住,我就在這裡住一段時間。」
等到再製一張琴賣了,他就離開好了。
紀大郎跟著上山,山上的木屋倒是還在,曹家的選址不錯,也用石灰壓過地,周圍沒什麼荒草生出來,就是木頭也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