紀墨難免更感興趣,現代,應該沒有這種釀酒技藝吧,是失傳了,還是說就缺少相對應的菌種呢?
杜昆看他有興趣,就說了說這冰釀另一讓杜美忌諱之處。
最開始正常的釀酒技藝之中自然是沒有冰釀的,不過是後來人們發現了被自然損毀的墓穴之中的酒,以此為酒母釀酒,酒液卻難以下嚥,後來才發現這種酒母適合在低溫環境之下釀酒,如此便有了冰釀。
因那酒母是在死人墓穴之中發掘出來的,有些釀酒師便忌諱上面的陰氣,認為夏日飲冰非常理,並不願意釀造這種酒。
杜美便是這些人中的一員,而他圓滑的一點就是,縱然不喜歡,但上頭說要的時候,他也能夠釀造,不過在教會杜昆之後,他就再沒沾手了,全當不知道這一回事兒,有點兒掩耳盜鈴地表示自己還是拒絕的。
「這冰釀滋味兒如何?更好喝嗎?」
紀墨難免好奇,從未聽過的冰釀啊,一下子就給了五個知識點的冰釀,這還是他沒有親手做,若是親手釀成,恐怕又要再給兩個知識點吧。
一種酒能夠給紀墨五個知識點,可真是厲害了。
杜昆聞言笑了:「夏日喝來,自然清爽。」
釀酒的人不可能沒喝過自己經手的酒,無論多麼珍貴,從他們手中出來,總會能夠嘗到一兩口的,杜昆說時的回味模樣,顯然是喜歡的,可惜,量少,供給上面尚且不足,更不是他們能夠暢飲的。
回到杜美身邊兒,紀墨就有了活幹,他現在已經開始負責蒸酒了,杜美把這最後的環節交給他來做,也有讓他便於品嘗的便利,透過品嘗,來分辨是蒸了一次的還是兩次的,一蒸曰饙,二蒸曰餾,在蒸餾次數之上,不同種類的酒有著不同的要求。
從結尾逆看,似乎就能看到全域性過程是否盡如所料,若有不盡之處,便是問題所在,可查漏補缺。
紀墨不知道杜昆當年是不是也是這樣學習的,這種方法的好處有,壞處也有,就是紀墨酒量不佳,嘗的酒多了,不說當下醉倒,整個人就有些暈乎乎的,感覺腦子都不那麼清明瞭。
杜美常因此笑他,卻也多了個愛好,見面就要讓他喝酒,言稱必要讓他改了這等毛病才好。
喝酒不醉那還是人嗎?酒量這個問題,有的時候是天生的吧,紀墨滿肚子的不服氣,卻也沒什麼可爭辯的,這時候人們的講究就是有些不同,如制曲不得見雞狗這條,總算是讓他理解了為何自家的雞還要在圍牆之後再蓋雞棚,不怕人偷麼?再有村中無狗這個事實因由。
據說,七月制曲時候的祝文,也有保佑全年無蟲害的效果,所謂「蟲類絕蹤,穴蟲潛影」,便是因了那五色五方的威神土公保佑了。
紀墨更願意相信那是牆角下的避蟲草種植得好,已經成了家家建造房子的一部分步驟,此外可能還有就是一些習俗使用的驅蟲藥草的效果,比如說在夏日蚊蟲最多的時候,家家房簷之下都愛掛艾草,也有燃艾的習俗。
此外再要說,恐怕就是酒精的殺菌效果了,沒有那麼奢侈家家都會把酒水隨地潑灑,但每年五月裡有一項習俗就是曬酒,這本是釀酒師分辨酒液好壞的方法,在五月中旬的時候,從每一隻酒甕裡分別盛出一碗酒,放在陽光下曬,好酒不變色,壞酒會變色,變色的壞酒就能夠先喝,而好酒還可繼續存放,甚至續接秋日釀的酒,酒味兒更厚。
酒坊之中如此,附近村莊依附酒坊而生,就把這項步驟變成了一種習俗,每逢這個日子,家家戶戶,也會取出酒來曬酒,不同的是好酒他們喝了,壞酒就直接擦了傢俱等物,還可潑灑地面,留下一室酒香,更添節日氣氛。
很多事情,之前紀墨都是知其然不知其所以然,進了酒坊之後,對應習俗,竟然能夠看懂幾分傳統的演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