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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83頁

「行啊。」

紀墨答應得爽快,送貨上門,對大戶也是應該的,顧客是上帝嘛!

年輕人聽他答應得痛快,反而有幾分不樂意:「你這錢可是真好賺。」

「熬夜做出來的,哪裡又容易了。」

紀墨只當他說的是扎紙人這件事,這般說了一句,見他臉上那點兒氣色平和下來,心中為自己嘆氣,總不好為這個生怨。

年輕人覺得女紙人陰氣重,不肯拿那個,讓紀墨自己拿了,他託著一個男紙人往回走,胳膊有些彆扭,把袖子拽出來一截墊手,手肘就要曲著點兒,又要努力拉開紙人和自身的距離,愈發顯得古怪。

紀墨行動就自如多了,自己做的,又不是夜半三更鬼蜮之時,便是真有什麼不妥當,回程的時候曬曬太陽,也就什麼事兒都沒有了。

心中全無擔憂,腳步也輕快,跟著年輕人到了地方,正是要送殯的時候,兩個紙人都沒怎麼擺放,就又要被托起來了。

還是年輕人跟紀墨兩個,一人一邊兒,跟在棺材旁,那披麻戴孝的年輕娘子被兩個婦人一左一右地託著胳膊肘,似無力走路被拖行一般,哀哀切切的哭聲之中,她的孩子,一個眼神機靈的小子被另一個婦人抱著,跟在了身後。

偌大的麻布兜帽扣在頭上,前面垂下的陰影都擋住了半張臉,又是晨起光線最不好的時候,紀墨晃了一眼,沒看清那年輕娘子的樣子,倒是後面那個不識愁滋味,滿目好奇的孩子看起來更活潑一些,與這等儀式有那麼點兒格格不入。

莫名違和。

時下婦人雖能在外行走,但這種年輕娘子,總是不好盯著看的,紀墨很快收回了往那邊兒看的目光,跟著走了一道,送到了外頭。

外頭已經有人挖好坑了,紅漆棺材被放到土坑中,紙人也擺放在棺材邊兒,一左一右,是個伺候人的樣子。

幾個拿著鏟子的漢子剛開始填土,那年輕娘子爆發出一陣猛烈的哭聲,撲上前嚎了一嗓子「娘」,刺破拂曉之光,頗為瘮人的感覺。

冷風吹過,周圍人都不由得打了個哆嗦。

寬大的麻布孝服被風吹起一角,隱約於藏青色之中露出一抹水紅,像是裙子的內襯,非禮勿視,紀墨避開了目光,虛虛看向那邊兒主場,年輕娘子被那兩個婦人扶起來連聲勸慰,說「老人家受了很多苦,如今去了,也是喜事」之類的話。

年輕娘子用帕子擋著臉,抽噎著默默點頭,像是在贊同她們的話,等到兩個婦人勸聲暫停,她這裡才盈盈一拜,說是讓大家勞動了,稍後會有紅包送上云云。

年輕人湊在紀墨身邊兒,胳膊肘撞了他一下,說:「一會兒你別吭聲,他們給你就接著。」

紀墨愣了一下應了,等到紅包到手後一掂量,還真是有錢人,之後就是酬謝大家的飯食,足足擺了幾大桌,年輕人拉著紀墨一起吃,吃完了送他出門才說:「那紅包就當我給你的酬勞了,絕對只多不少。」

好吧,紀墨也不計較,點頭應了。

看他好說話,年輕人又覺得有點兒虧,紀墨都走了兩步還聽到他嘀咕「早沒想到」「虧了」之類的話。

不定是紀墨的冒領給了他什麼來錢的新思路,可惜,下一個人傻錢多不計數的怕是沒這麼好找。

糊裡糊塗去給人送了個殯,得的錢還不少,紀墨突然明白了為什麼會有職業送殯人了,若是沒個忌諱,還真是體面又賺錢的買賣。

只看今日那幾個操持喪事的是何等管家氣派,就知道這裡頭的說道不少。

紀墨只想了一下,回家的時候提了一紙包的點心,直接送到隔壁大娘家裡頭了,吃席回來得晚,對方倒是吃過飯了,但當那一捏就碎了的點心送到口中,大娘不由得露出了慈愛的笑容,再看紀墨的目光,都像是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