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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子楚看得皺眉,在他完成一朵花之後,就捉著他的手,先行修改起來,筆沾著水,於濃重踏實的線條之上向內偏鋒,無需再染,僅僅是這偏鋒一轉,便由外側邊緣之色濃拉入內裡轉為淡,像是平添了漸變過程,若是上色,便可見花朵自然之態,多是如此邊緣紅於內裡的。

這般行筆巧妙,紀墨被這種手把手教學,瞬間領悟到其中的原理,在王子楚放開手之後,他也學著這般扭轉另一片花瓣的邊際輪廓過於明顯之過,奈何,看著覺得會了,手感似乎也還在,畫出來的效果卻不如王子楚那般舉重若輕,去留隨心。

未添美,先見醜,尤其比鄰王子楚所改的那一片花瓣,看起來就讓人覺得羞慚,差距實在是太大了,若是兩朵花也罷了,不是所有花開都好看,必然也有醜的,但同一朵花,一片花瓣美麗如斯,一片花瓣醜陋若此,這對比也太鮮明瞭點兒。

王子楚也看出來了,發出了輕笑聲,紀墨回頭看他:「說好勿笑的。」

「好,不笑。」王子楚用另一隻手遮了口鼻,把笑容擋在手後,只露出一雙眼來沖紀墨眨眼,似在說,看我做得可好?

這般頑皮,倒像是孩子一樣了。

紀墨本來就不是真的怪責生氣,見他如此,也笑了:「我以後必會畫好的。」

花有六瓣,這一瓣沒畫好,總能在下一瓣添補上,這樣想著,紀墨又沾了些水,小心地於畫上塗抹。

他有意仿王子楚所畫那瓣,如此兩三瓣後,彷彿有些樣子了,再到最後一瓣,添了些小心,畫成之後側頭看王子楚,詢問他:「可還行?」

「你自己看如何呢?」

王子楚這般問著,又拉過紀墨執筆的手,引著他的目光重新落在畫紙上,落在那朵花上,所有的花瓣上的「色彩」都在努力朝著一個樣子靠攏,這般看下來,竟是那第一個畫出的醜反而鮮活許多,算得上是醜得有特色,其他的都似東施效顰,愈發難看了。

於花上新增細蕊,於細蕊之側添上兩筆,若有細小花瓣還未曾伸展,在大花瓣的夾縫處見縫插針,卻又不是處處皆有,二三空缺,便似水墨留白,單獨看這一朵花,只能說,它又活了。

兩人同作一幅畫,一人先畫,一人再改,畫一物,改一物,未必全部塗抹,但多加兩筆卻也多有不同,像是從刻板的有形無神,變成了神形兼備,或許哪裡還有不足,卻不是這種簡單修改就能挽回的了。

以此而看,紀墨畫畫的技巧之上也還欠缺太多。

王子楚執著紀墨的手,在那朵花旁勾畫另外一朵花,口中教道:「若是我畫,當是這般。」

看得出他是在仿紀墨的六瓣之花,形態上沒有大改,但那姿態上,許是那筆墨勾畫過於輕鬆,竟也有了一種輕鬆寫意之感,其流暢處,看得人極為舒服。

同樣一朵花,很快便展現出那種「活」氣來,許是因為旁邊兒紀墨這朵花的映襯,那其中本應該有的致鬱效果,也若空谷幽蘭該有的氣質一樣,並不那麼顯眼。

當然,也可能是王子楚今天心情好,所以致鬱特效也有所抵消,不至於處處流於痕跡。

只看區域性,哪朵好看,一言即明,便是紀墨所畫那個已經經過王子楚的修改,卻也不如此刻的妙筆生花,一媸一妍,恍若兩別,給人的第一眼印象都是不同的花,哪裡想到根出同源。

畫好之後,王子楚鬆手,看著那花,問:「這是什麼花,我還從未見過。」

紀墨被問得一怔:「梅花?」再看那山石之中的雜草叢,誰家的梅花是草本啊!便是桃花也不是這樣啊。

此世也有梅花,同樣的木本植物花朵,所以,王子楚一呆,竟是還問:「哪裡的梅花,如此罕見。」

「草梅。」或者草莓的花?紀墨已經記不得那花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