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請選擇時間,一百年,兩百年,五百年,一千年……】
「一百年。」
一黑一亮,眼前便已經是百年之後了,房間變了。
冊子也變了。
房間沒人,那本紀墨手工製作的書冊就放在架子上,多了層綢緞包裹,那綢緞已經有些舊色,顯然是常翻閱的緣故,還不知道裡面怎樣,但看這層外皮,應是用了心的。
用心就好,就怕不用心。
紀墨心中油然欣慰,用書冊充當考試作品,這不是第一次,希望不要是痛心的結局。
既是書冊,就不怕人看,就怕人不看。
哪怕時常翻閱有損書冊壽命,讓考試時間變短,成績不能達到優秀,卻也值得。
門簾子被掀開,錦布簾子上有一條橫槓,算是挑棍也是壓簾,掀起簾子的時候,推開那挑棍即可。
箭袖,素手,先映入眼簾的就是那一身錦衣映襯下的手了,面板白皙,手指修長,骨節寬大,並不似女子,走進來的容長臉面白無須,好了,很可能就是個太監。
「事情都妥當了嗎?」
「妥當了,再不會有人懷疑的。」
進來的是兩道身影,其中一道正是走在前頭那個錦衣的,後面跟著的那個衣裳就樸素多了,制式跟紀墨之前所知的太監服飾有所不同,也許是朝代更替,也許就是集體換裝,如同皇帝的年號一樣,隔上一段時間就會換一個新的,大有藉此改換氣象的意思。
後頭跟著的太監微微躬身,說話的時候也不太抬眼看人,只偶爾上瞟的眼神,表明了主從。
那錦衣太監才是頭兒。
「咱們這珍寵園,說大不大,說小不小,正是個練兵的好地方,你們多用點兒心,尤其是那些馬,好容易才得來,絕不可讓它們有個閃失,馬場那邊兒的人都安排好了嗎?」
「大人放心,都安排妥當了,再不會有差錯的。」
錦衣太監不知信還是沒信,臉上沒什麼顯露,吩咐完了,就讓那太監離開了,自己在一旁坐著,端著茶壺倒了一杯茶喝,隨手就從架子上抽出一本書冊來,不是別的,就是紀墨的考試作品。
隨意翻看了兩頁,也讓紀墨看到了頁面裡頭的樣子,有些意外,竟是每一頁都被裝裱過了,這般細心,足見珍視。
卻也提醒了紀墨,讓他懊惱地一拍額頭,「蠢了蠢了,真是蠢了,之前怎麼沒想著裝裱一下,又不是不會,仔細處理之後,少說也能讓書冊的壽命更延長一些。」轉念,「不裝裱也好,若是裝裱了,弄得跟個《四十二章經》似的,有那突發奇想的,非要破壞一下找個寶藏,可不是弄巧成拙?」
想想看,一個珍寵園,能有什麼,有人能把養護動物訓練動物的種種方法記錄下來,集結成書冊,已經是很難得的了,再要在這個書冊上多加包裝,不說別的,至於麼?
值得麼?
若沒有一定的價值,哪裡捨得下這樣大的本錢。
而且,有些事本來就很出格了,一個太監出書,因是手寫,多有圖畫,上不得檯面,還能說是自己的經驗總結,方便教授徒弟所做,但若是把這書多加裝裱,一個太監,哪裡來的本事?
費那麼大勁兒,真的就是為了傳承一本書上的技藝嗎?
古代多的是怕教會徒弟餓死師父專門留一手的,反其道而行之,聰明的不想懷疑裡頭有東西也不可能了。
書冊又不是別的,若是有人如同犁地一樣翻找一遍,只怕這一遍之後就再不能看了,反而加速了它的毀壞。
有些東西,過猶不及,不是越完備越好的。
想通了之後,紀墨也不糾結,只看那錦衣太監把書翻看了兩遍,忽而一嘆:「這倒是個有心的,法子也好,可惜少了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