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群中一個漢子揮舞著扛在身上的肉塊兒,像是在揮舞盾牌一樣,儘可能洗去血腥的肉是自然的紅白相間的顏色,被甩動的時候,些許粉色的水滴落在周圍,沒有人露出不快的神色,笑著說:「兇獸肉,兇獸肉!」
相較於猛獸來說,兇獸是十分不好捕獵的,他們日常並不會把兇獸作為食譜,但又有一種說法,這些兇獸的血肉之中蘊含著力量,若是能夠常常食用,以後也會像兇獸一樣強壯兇猛。
這種類似於望子成龍的渴望,讓人們對於兇獸肉都有一種莫名的亢奮心理,在確定能夠殺死對方,分食血肉之時,眸中貪婪的光簡直像是要把那些肉生吞了一樣。
火堆燃燒起來,兇獸肉被再次切割,切成小臂那樣長的一條,穿在樹枝上,放在火上烤,身著獸皮大氅的大巫主持著烤肉,烤好的肉會先放在他面前,然後再被他塗抹上一層鹽水,分配下去。
這種集體烤肉大會,或者說篝火大會並不會經常舉行,每日每天,也就沒什麼新鮮了。
只在一些重大的日子,比如說這種獵食兇獸的日子,會舉行,同時也會把那些死去漢子的屍體一併填到篝火之中。
是火葬。
在火中燃燒的屍體因為肌肉變形等原因,會有些莫名的動作,如坐起之類的,他的親人們就會在那個時候笑著跟他做最後的告別,最後的話,都在那種時候說出來,哪怕那火焰從對方的口眼中冒出,焦黑讓臉都變得猙獰可怖,於他的親人而言,也是捨不得移開目光,一定要目送他的靈魂昇天。
滾滾黑煙也許會飄到烤肉之上,附著在上面,成為黑色的顆粒,親人們再把這樣的烤肉吃下,似乎又有另外一種寄託的意思,帶著對方的一部分,一起活下去,可能是這樣的感覺吧。
又或者,根本沒有那麼多想法。
在這個殘酷的世界,為了活下去,做什麼都可以。
「給,多吃點兒!」
漢子把烤好的兇獸肉切割成小塊兒,拿起一塊兒塞到身邊兒孩子的口中,孩子被塞了滿口,本來想說什麼的話都堵住了,不得不拼命咀嚼那對他來說很難啃咬的獸肉,每一次,小牙好像陷入了淤泥之中,拔都拔不出來的感覺,越是嚼越是筋道,肉食自有的香味兒隨著咀嚼被吞嚥下肚,留在口中的還是那一塊兒縮了水的肉,真正被吞下的不過邊角,太不爛糊了。
腮幫子都累得慌,好容易肉塊兒小點兒了,要說「不要了」,嘴裡又被漢子塞了一塊兒,第一次當父親的漢子顯然不是個小氣人,願意把自己的獵物多給孩子分一些,然而,孩子他並不想要。
雙手交叉在前,比了一個拒絕的手勢,努力把肉擠到一邊兒的腮幫子裡,嘟噥著說:「不要了,牙都要吃掉了。」
「哈哈,掉了就掉了,掉了還會長新的!」
漢子被逗笑了,張大嘴笑著,滿嘴的牙竟然不算太黃,這可能跟他們每日都會吃的某種草有關,類似薄荷的感覺,味道極為清爽。
自紀墨開始長牙,也會每日吃這樣的草葉,吃習慣了,哪一日不吃竟然還覺得少了什麼。
更為原始的世界,更為原始的關係,這個以族長為首領,以大巫為智者的族群之中,家庭關係比較散漫,如同動物一樣,男女之間以一段關係的締結為由生育孩子,又會在孩子成長到一定時期之後重新選擇是否繼續這樣的關係,對孩子的分配通常是男孩兒給父親,女孩兒給母親,兩者成長中所需要學習的內容也是不一樣的,早早就被劃分開了。
而對孩子的撫養義務,跟著父親的自然是要一力養下來,跟著母親的也不用愁,當她的母親重新締結一段短暫的婚姻關係的時候,那個被選中的漢子會承擔撫養繼女的任務。
也許時間不會太長,不過是幾口吃的,也不會造成太大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