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
紀墨不知道如何作答,腦子裡一時亂開了鍋,說是自己畫的,會不會被問畫這些做什麼,或者乾脆問畫是什麼?
這個概念,這時候,還沒出現吧,所以,要名詞解釋嗎?
怎麼用貧瘠的語言來解釋某個他已經習以為常的詞,然後再讓別人理解,同時不在這些語言之中加上某些自創的詞,避免露餡?
大巫看著地上的畫,閉了一下眼,再睜開的時候,眼中多了明悟,再看向紀墨:「原來、你是鬼神賜予的孩子……」
「?」
發生了什麼,怎麼了?
紀墨睜大了眼睛,看向大巫,「鬼神賜予」這個詞,這個詞,在此之前,他一次都沒聽過,而現在……是大巫突然想到的嗎?還是……最大的不可能這會兒也要成為可能,紀墨看向地面的畫,是這幅畫傳遞的嗎?
一個觀想法,一幅觀想圖,是怎樣做到傳遞資訊和溝通的?跨越兩個世界傳遞資訊,可還行?
而且,這分明是自己畫的,而自己畫的時候可沒有想那麼多,那麼,這畫上的資訊——不得不又讓人想到大人,想到對方臨死前明悟的那些話,是他嗎?是他早在這裡埋下伏筆了嗎?
不,這不……不可能吧。
莫名的驚駭讓背心發涼,紀墨看著大巫,像是呆成了一塊兒木頭,全無反應的餘地,只能僵直著,等待對方判定的結果。
這個時候的「鬼神賜予」,真的會令人欣然下拜,然後無有不應嗎?
不,恐怕不會。
那麼,他會怎樣看,會怎樣想,會怎樣……做呢?
身份必然因此而暴露,紀墨沒有任何的僥倖心理,但……眸中的情緒不期然間轉換了些許,不再是純然的驚,還有了些別的,好奇,又或者期待。
大巫上前一步,腳伸出來,把地上那幅畫塗抹掉了,沙地還是沙地,並沒有因為多了一幅畫而生出什麼莫測變故來,隨隨便便就能被擦去的痕跡其實也沒那麼神奇而厚重,所以……
「你好好地看看,能記住,就多記住。」
大巫的聲音依舊很沉穩,並不見因那「鬼神賜予」而多添驚惶,同樣,也沒有多少心緒波瀾讓臉上顯出某些容易被解讀的表情來,平平靜靜,就好像跟以前的每一次對話都沒什麼不同。
但那眼眸之中又的確是有些變了的,某一瞬,紀墨感覺到了像是再次站在大人的面前,聽對方說那些莫測的話,讓他提起心不敢不小心應對的惶然。
「……便是鬼神庇佑,也……」
大巫的後半句話,有些難解,他似乎是想要說什麼,卻又不知道該如何表達,顯然,那一幅畫傳遞的只是意思,而非語言,而大巫皺起的眉頭則說明瞭他不太喜歡這種狀態,於是這句話沒說完就作罷了。
紀墨心裡已經不是惶恐了,而是多了好奇,偏偏對方又不把話說完了,誒誒誒,敢不敢解釋透了!
這種時刻,真是有種該死的熟悉,好像大人那時候在說「……不必憂心,這世間所有,都無法傷到你。」那異常熟悉的心驚肉跳的感覺,若身處崖底,面對巍峨將傾,幾個能夠容色不改?
便是面上平淡,心中定然也是驚濤駭浪,波瀾不休了。
第239章
大巫的草棚子倚靠著一棵很大的樹,相對於普通族人的草棚也因此大了些,一處草墊子,另外的地方會放置一些零碎的東西,沒有搭建木頭櫃子之類的,沒有合適的工具,想要把木頭切片削平也是不容易並很費工夫的。
樹幹一大半是在草棚之內的,上頭綁著幾圈藤蔓當做繩子,一些零碎的東西掛在繩子上,有的是裝飾,有的是真的有用。
紀墨看著大巫坐在草墊子上,閉目沉思,已經到嘴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