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來要關到庵堂至死的繼室,因為生了個好兒子,得到了生存的自由,並且沒有被休棄回家,名義上還是王父的續弦,哪怕她的名聲已經壞了,但對她的兒子來說,王家人的出身還是在的。
而王父一死,本來還可能受到流言詬病,多有羞辱的繼室之子,反而得到了些關切,待遇似又恢復從前。
是這些人嗎?緩過勁兒來報復?
又一次的內宅手段?中毒?
心中思緒紛紛,紀墨目光執著,看向玄陽先生,求一個答案,這位玄陽先生,在之前已經讓王子楚中過一次毒,領教了那樣的後宅手段,就不會不上心,再次在一個坑裡摔兩次。
玄陽先生似看出他心中所想,微微搖頭,說:「是吞金。——昨日你見他,可看出有什麼不對嗎?」
「不,並未,似乎,沒有什麼。」
紀墨努力回憶,他昨日裡來得可不似今日這樣早,當時並未見到什麼,所以,真的是王家又使了什麼手段?
「師父心思敏感,怕是人言可畏。」
心中先有了推斷,紀墨的話語之中也不見留情,那些人,若真是那些人……王子楚昨日的表現,還有之前來京都前那不開心的樣子,隱隱似乎有什麼不對,但此刻紀墨滿腔憤怒,竟是不能細想。
王家的人,竟然還有臉叫王子楚為王父陪葬不成?
玄陽先生跟紀墨對視,兩人的目光之中似有同感,那怒火化作的光點一觸即發,他們的悲傷憤怒,都需要找一個宣洩口,需要找一個報復的物件。
王家,就是。
與報仇相比,喪事都可以適當簡化了,無論是玄陽先生還是紀墨,兩個都不是看重喪事的人,喪事只是讓活人獲得安慰,為死人的一生畫一個句號,透過這種儀式感讓人們接受這種逝去,真正重要的則是不能白死。
不可讓那些害人的稱心。
本來王父的故去讓王家的醜聞稍稍平歇,好一陣兒沒人再說起此事,再過一段時間,說不得就漸漸被遺忘,不耽誤王家的婚喪嫁娶。
但現在,王子楚的故去,隱隱被說成是王家逼死,又有王父之死作為前提,那繼室之子待遇恢復的事情,也不是沒人知道的,這樣一來,最大的得益者最大的贏家,無疑就是繼室及其子了。
哪怕那子也是王家的,但為了保住王家名聲,卻又不得不把兩者割裂開來,以繼室自身有暇,其子必也有害人手段云云,又成了市井小民的口頭談資。
這一段報復,紀墨並未參與,他太小了,玄陽先生不必出面,就把事情都辦妥當了,輿論若刀,直戳人心,偏這些輿論又不是玄陽先生自己說的,讓王家百口莫辯,想要找個人說說理都不行,有什麼能說的呢?王子楚已死,還疑似被人逼死,王家再要說與己無關,倒像是推脫責任了。
不知道那庵堂之中的繼室得知此事作何反應,據說也死了,彷彿是上吊死的,她的兒子,王父的次子,王子楚的弟弟,被這莫須有的指控逼得紅了雙眼,竟是做出了大鬧喪事的事情來,被壓服之後,倒像是坐實了罪名,人都死了,竟還逼到面前,真正可惡。
生死大事,怎容如此胡攪蠻纏?
「不是我做的,不是我母親所為,你們,你們怎能如此……他死了,所以就要逼我們去死嗎?如此逼死父親的不孝之子,合該早死!」
發紅的雙眼之中是怨恨是委屈是憤懣,天降大鍋,難得辯解,王子楚才多少歲,他比王子楚小,也不過是個年輕衝動之人,然而這話,卻是過了。
紀墨為此一言憤然抬眼,走到已經被兩個護衛壓在地上的王家子面前,時至今日,他還不知對方名字,也不必知道了。
「啪」,一個響亮的巴掌甩在對方的臉上,被壓得跪在地上的王家子,前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