紀墨開始還關注著,後來發現大家的畫境各有不同,呈現出百花齊放的態勢,也就沒再多看,總之以他所瞭解的情況,還算是好的,不僅是紀家之內,便是外頭那些學畫之人,也有畫境出眾者,不敢說多,卻也絕不少,這才多少年,竟是都沒有了嗎?
看著牆上畫作,像是看到了此時的水準,不由讓人有些失望。
那架子之中的若干藏品,還有這室內種種低調擺設,這家主人絕對不會無錢無權,然而牆上畫作,只是如此,就算不掛珍品,這等程度,也貽笑大方吧。
「我初見此畫,也是驚為天人,差點兒,此畫就毀在了愚民之手,幸而被我看到,細心修復,方才得以重見天日……」
中年男人說著頗有炫耀之意,一手扶著畫軸一端,一手指著裱畫絹布,「壽昌兄可知這是幾層?我特令人做了兩層,便是為了讓那另一面不至於無人鑑賞。」
雙面繡時而有之,雙面畫卻是難尋,在一面落筆,另一面自也有不同的一幅畫相稱,說起來容易,畫起來可就太難了,其中辛苦,所耗費的精力,便是紀墨有心為之,也不得不說,想像力都要為此枯竭了。
是那種腦子運用過度,過於消耗的空乏,精神上的疲累,導致身體都無法支撐,一幅畫畫完,心頭落下大石,整個人便也失了重量一樣就要軟倒,那種感覺,真的是整個身體都被掏空了。
「另一面?」
壽昌兄所言不多,發出疑問之後,就見那中年男人帶著些炫耀似的,展示了這幅畫裝裱的特殊,可如同翻書一樣以畫軸為中心翻頁,翻過來,畫紙背面的騰龍就直接在眼前了。
龍勢若起,全身若在雲霧之中,影影綽綽,可見墨色鱗片,那墨色又似隔了稀薄的霧氣,並不那麼分明,這是正面的墨色洇暈到底部而形成的特有的感覺,前面是一種畫境,後面這龍,又像是另一種畫境了。
「壽昌兄,看,這般看才是最佳。」
中年男人讓壽昌兄與他合力,一人拿著畫作一端,衝著光高舉,光從正面而來,山河若在雲中,有龍盤旋,托起山河,畫境合一。
「奇乎?妙乎?前人所思,何其巧也,更難得其中之意,早聽聞有畫境之說,只當縹緲,哪裡想到,竟是真的被我所見,這等畫作,可不是誰人都能有的!」
中年男人實在是得意極了,這般說著的時候,恨不得仰天大笑,為自己的伯樂之眼而自我讚頌,撿漏的樂趣大概就在於此吧,其中的成就感恐怕是千金難換。
「的確是,這等畫作,可不是誰人都能擁有的。」
壽昌兄重複了一句,似在呢喃,他看著畫作,目光未曾偏轉,眸色深深,讓正對著他的紀墨不由得心中發沉,總有點兒什麼不好的預感。
而這預感,很快就成為了現實,夜色之中,火光沖天,一個個箱子被運上馬車,壽昌兄接過下人遞上來的木匣,正是盛放《萬裡山河》的那個,他開啟看了一眼,發現無誤,便直接抱在懷中,踩著腳凳上了前面的馬車,馬車遠去,留下那還在火光之中掙扎的錦繡山莊,煌煌之色,映紅了半邊天空,不多時,便是山火瀰漫,不知所起。
第276章
【請選擇時間,一千年,兩千年,三千年,四千年……】
「一千年。」
有了人精心養護的畫作,似乎可以期待一下更漫長的時間了,哪怕那位壽昌兄人品有瑕,對畫作珍視的話,就還可以期待下一次見面能夠見到他的後人了。
似乎已經見過太多這樣的事情,紀墨的心中少有波瀾,救人一命,又害人一命,醫者之手,可謂是翻雲覆雨啊。
利之一字,何人能夠倖免?
明堂之內,畫作高懸,前來觀賞畫作的人聚攏在前,看著那氣勢恢宏的畫作徐徐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