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紀墨想著這些的時候,身旁的大人已經被叫上去回話,不外是說這珍寵園中的種種,聽到園中只有他一個,那小蘿莉皺眉:「這麼大一個園子,一個人怎麼看顧得過來?」
大人臉上一白,不知道是擔心什麼,先露了怯。
一瞬間,紀墨就恍然大人那自卑從何而來,面對這樣的權勢人家,對方高聲一句,都以為要人頭落地,又怎能不卑不怯。
跟在小蘿莉身邊兒的還有些人,其中一個看不得有人欺騙小蘿莉一樣,直言道:「這老奴不實,明明還有一個在,竟然敢如此隱瞞……」
眼角餘光,已經掃到地上跪著的紀墨身上了。
現代人,可不是誰都習慣跪地叩首的,哪怕有入鄉隨俗的心思,也不是這麼入的,紀墨的跪姿並不標準,重心悄悄壓在腳上,倒像是跪坐於道旁的樣子。
並不十分修身的衣裳被腰帶紮緊,露出勁瘦的腰身來,長發沒有盤髻,只紮了一個馬尾而已,扎頭髮用的布帶還沒什麼彈性,要多纏繞幾圈,方才不會滑脫。
唇紅齒白,紀墨如今的模樣算不得十分好看,卻也不難看,是個看上去就讓人感到舒心的清淡樣子,他不敢抬頭,卻聽得頭上一片寂寂,大人竟是沒有言語。
既然已經知道對方是太監,伺候的還是全天下最貴重的那些人,若讓紀墨放棄所學不可能,可為了所學而做太監,這選擇……也有點兒艱難了吧。
忍宮刑而著史記的,那是大佬,可不是他。
紀墨的心中七上八下,到了這種決定自己命運的檔口,他自己竟是沒什麼話語權的。
「老奴有罪!」
大人跪地叩首,冷汗涔涔,連一句求情的話都沒有,細碎塵埃隨著他的動作而浮起,紀墨就在一旁,只覺得呼吸間都是沙塵磨礪的痛。
要怎麼樣?
會怎麼樣?
「罷了罷了,也不是什麼大事兒。」
小蘿莉擺擺手,不是要追究的意思,隨著她的腳步前移,要往前走看看園子的樣子,又有褐衣人過來小聲斥罵大人,「還不起來引路!」
大人這才匆忙起身,但許是剛才跪地太過乾脆,那石板路面又很堅挺,這一起竟是膝蓋打彎兒,差點兒再撲倒跟在小蘿莉身後的佇列,小小的慌亂幾乎要來個人仰馬翻。
已經走到前頭的小蘿莉見大人捂著膝蓋艱難而立的樣子,蹙眉,跟在她身邊兒的另一個褐衣人見狀,言語溫和地說:「你既傷了腿就去歇著吧,讓那個小的來領路。」
大人急切間,卻不敢說一個「不」字,紀墨聽到聲音抬頭,正對上大人焦急又不敢言的神情,默默點了點頭,示意自己能夠做好,便站起身來,跟到前頭去了。
離權貴這麼近,還真是頭一次,哪怕中間還隔著兩個褐衣人,紀墨根本挨不著小蘿莉的一片衣角,可某種緊張還是讓他額上微微見汗。
看著小蘿莉信步走向的方向是貓貓所在,心中先鬆一口氣,看起來毛絨絨可愛的貓貓,通常是不會出錯的,因為貓咪並不十分親人,想要犯上什麼的也沒機會,倒是狗狗……那些充當巡邏護衛的大型犬早在打前站的人來通知的時候就被大人都關起來了,便是道路上,若不是時間來不及,只怕還要來個大掃除。
知道珍寵園這邊兒沒什麼人手,那些打前站的都留了下來,一個個手腳麻利地開始收拾,小蘿莉過來這時候能夠看到的乾淨,就有他們的功勞。
便是之前可能會短暫停留的地方,剛才那個稟報過的褐衣人也帶著一些人去收拾了,隨著同來的眾人因此散出去很多,留在此處的就不是太過誇張,約有二十來人的樣子吧。
就當是旅行團了,自己是導遊的話,自然要多介紹一些,起碼贏得財政撥款也是好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