取出瓶子的青年面目普通,笑起來卻可親,一手捏著瓶口,一手託著瓶底,小心翼翼地把瓶子放在桌上,轉頭看著身邊兒的友人,說:「這可是我家祖上傳下來的,據說很有些來歷,說起來還有一段好笑的故事。」
「哦?什麼來歷?」
「我倒要聽聽是什麼好笑的故事。」
「速速說來!」
年輕人之間總有各種各樣的樂趣在,本來就對瓷瓶很有興趣的人,也豎起了耳朵,準備聽一聽其中的故事了。
「這瓶子,叫做鶴瓶。」青年說了一句沒什麼趣味的開場白,點了點瓶子上的幾隻仙鶴,顯然名字就是從這裡而來,「你們可知這鶴瓶最開始是怎樣的嗎?這是一些瓷器碎片修復而來的。」
這的確是令人震驚的訊息了,修復師並不是什麼罕見的傳聞,但,「全是碎片?」
聽到這裡,有人已經明白其中的不易在哪裡了。
有約略知道一二修復事的,小心翼翼上手去摸那瓷瓶,俯下身,湊近了觀看那瓶上的痕跡,試圖找到一些裂縫來。
「我倒是聽說過修復之事,也見過瓷器修復,不過,不是鋦釘嗎?怎麼不曾見到釘子痕跡,難道全是用蛋清黏合,竟然能夠儲存這麼久嗎?」
他說著,又上手摸了摸,不敢用力,還小心地旋轉了瓷瓶的角度,看了看周身,果然不曾看到釘子的痕跡。
「你說的是鋦瓷吧,我也見過,那鋦釘如同螞蟥,又叫螞蟥釘,看起來,可不怎麼好看,不過有些意趣罷了。」
「這來歷倒是不凡,也是老手藝了,現在修復東西,都用釘子了,哪裡還會這般精細,不知道用什麼黏合,竟是一點兒看不出痕跡來。」
瓷瓶已經轉手,被一人小心託在手上,抬高,看那瓶子的底部,一是看痕跡,二也是為了看看有沒有什麼輔佐年代判定的落款之類的。
「正因為此,方才難得。」
拿出瓷瓶來的青年有幾分自矜之色,似乎有了這個瓶子,就能說明一二底蘊,不至於讓自己比不過友人了。
「這是說了來歷了,還有故事呢?我更好奇故事是什麼。」
這般來歷雖然不凡,但到底是個物件罷了,欣賞之後也不會有更多的感受了。
「故事可就說來話長了。」青年長相普通,也沒有什麼獨樹一幟的才能,在這個小團體之中常常是站在邊角做配角的那個,這還是頭一次作為事件的中心點,被大家的目光集中著。
他一手負在身後,另一隻手捏著扇子,並不開啟,宛若醒木一樣在桌上「啪」了一下,吸引了足夠的注意力才說:「這還要從我祖父的祖父說起來……」
這一句話就惹來一片鬨笑,「祖父的祖父」,這種說法可是讓人腦子要反應一下了。
「直接叫太祖不好嗎?」
有人吐槽,卻也小聲,一笑而已。
青年也不以為意,插了一句題外話,說:「一聲『太祖』,還不知道要被你們想到哪裡去了……」
年代輩分,這種東西近三四代的好說,但年代久了,還真是不好含糊一聲「太祖」了,有的地方甚至會把祖父之上的祖宗統稱為「太祖」,更有「祖祖」之類的叫法,聽著就怪彆扭的。
一旁的紀墨也為這些年輕人的活潑而面帶微笑,在看到其中一個聽故事的,特意把那瓷瓶遠離了桌上充當醒木時不時要被拿起的摺扇之後,更是會心一笑。
是個仔細人了。
這青年該是小徒弟的後代子孫吧,一百年,也不知道是多少代了,不管那宅子怎樣落到小徒弟的手中,姑且往好處想,說不得是他們師兄弟置換了產業呢?或者乾脆是大徒弟回老家之類的,把宅子留給小徒弟,自己往別處發展了呢?
連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