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種事情雖然少,卻不可不防。」
王大匠一臉慎重,這話其實論理都不該說,說了讓人聽去一言半句的,只當是他們起了什麼壞心,要做厭勝,一個不好,就是所有人都死光光的結局。
紀墨點頭,沒有具體問厭勝的施用方法,他以前也瞭解過,這很像是另一種極端的對匠人們的保護法,據說在匠人們之中私下流傳,若是哪裡請了工匠的主家對匠人過分暴虐,就會有匠人用厭勝之法,給他們家暗暗埋下禍端。
厭勝之法,就是把一些特殊之物,如偶人,玉牌,刀劍等暗暗埋在或放在建築物之中的某處,之後居住在這裡的主人家,就會受到這些特殊之物上的氣場困擾,從而生出一些變故來。
這裡面的道理,如果一定要科學解釋,那就是所有物體都會向外散發不同頻段的波長,有的互相侵擾之後會造成惡劣的影響,如失眠、多夢、幻覺、頭疼、失了精神之類的。
有的會造成好的影響。
無論好壞,都是厭勝,只好的影響少有人用,壞的影響反而所知甚多。
其中最為著名的磚戴孝就是一種了,以裹著孝巾的磚安置在牆壁之內,導致住宅之中喪事不斷。
聽起來頗為悚人,其實真假難辨,但能有此流傳,也足夠讓人忌諱,這種不知真假的東西,就跟巫蠱之術一樣,聽聞一個詞兒,就要壞了性命般令人退避三舍。
王大匠最怕的就是隊伍最終有這樣的人,出於某種目的,或者乾脆就是見不得人好,悄悄埋下禍患,後來若是宅子出什麼問題,具體來說,若是住在宅院之中的人出了什麼問題,難免會追責到他們這些施工者的身上。
這些住宅的質量保證都是終生制的,只要你沒死,你做的事情就是你負責,你若是死了,子女為你擔責。
由此條款,容不得工匠們不仔細,不小心,卻也難保沒有什麼害群之馬。
「每到安大梁的時候,都要盯著點兒,若是做手腳,也就是這幾處了……」
王大匠小聲給紀墨講解,指點著他去關注這幾處地方。
紀墨微微點頭,孫爺爺也說過一些,卻不是很在意的樣子,不知道是相信自己的管理水平,還是對這些無所顧忌,比如說掌握有剋制之法。
王大匠也有剋制之法。
新房屋要建造的時候,需要施術設祭,如在地基之下埋鴨子,取的就是「鴨」同「壓」,有壓土鎮宅的說法。
園子建成之後,散養一些鴨子於宅院之中,也有「壓」的意思。
這其實也是厭勝之法,卻是好的那方面的。
「人多了,便什麼樣的都有,總要注意一些,卻也不必把人都當賊看,咱們這裡還算是好的,我都還有譜,不至於出什麼大問題,就是些新來的,多看幾眼也罷了。」
王大匠說的時候不覺心累,習以為常的樣子,紀墨點點頭,也還算是習以為常,他其實早就知道了。
橋樑可是比房屋更容易做手腳的,一個弄不好,便是全線垮塌,而這種垮塌甚至都未必是那下手者真正的意思,對方想要的不過是洩憤,洩憤成什麼樣,就跟自己沒關係了。
不僅是橋樑,其他的地方,也總有這等可算作小人的人物,自己不如意,便也見不得旁人好,再不然就是得不到就毀掉,著實是爛到骨子裡了,對這樣的人,卻又不能一眼看透,便只能多防備些。
紀墨採取的方法跟王大匠也差不多,分組分責,誰負責哪裡,出了問題就找誰,一個小組的人,一個都跑不了。
說起來還是用了看似殘酷的連坐法,其不得已之處,卻是真正管理的人都懂的。
只有獎勵,沒有懲罰,是管不好隊伍的。
而懲罰不重,也無法威懾眾人,自然也是不成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