連紀墨的工作都沒變,依舊是在司天監任職,司天監監正給紀墨多派了助手,讓他的工作能夠分出一些,默許他有更多的時間來教導李旭。
紀墨對此事的態度,教是要好好教的,但大可不必太過嚴肅,對方以後肯定是不可能當星象師的,既然如此,不說寓教於樂,起碼也不至於板著臉一絲不苟。
再加上兩人的年齡相差也不是很大,還可算作同輩人,說話言語之間,便更多了幾分隨意。
「每有天象變化,地上必有所覺,若螞蟻往樹上搬家,可能便是即將落雨,牛馬不安,可能便是地龍將起……若有天災,身為萬物之靈長,人豈能一無所覺,有人心生不安,有人心存警兆……知天敬命,當有所感……於星象師,便是冥冥之中一種感召,化作猜想,驅動測算,從茫茫選擇之中一眼中的……」
這種解釋就是真正帶著點兒玄學的成分了,人真的是愚笨的嗎?有些時候,會發現一些人對危機的反應,身體的反應速度還要快過頭腦,這是什麼原因?不外是潛在靈慧做出的危機應對。
若是放在巫祝世界之中,便是觀想天地從而達到天人合一,對天變存有預兆,可從觀想之中得之,然後化作預測的現實。
套用這樣的理解去看星象師這部分玄之又玄的預測部分,紀墨便也不是不能理解,但解釋出來,未免有些前後矛盾。
前者還說不信,是早有周期,規律已成,後者便說信了,是觀星有感,測算成真。
李旭看著紀墨,不知道如何評價這樣的前後不一,紀墨卻沒再解釋的意思,只道:「萬千變化,存乎一心,不可盡言,你願意信哪個就照哪個理解,若是有更好的解釋,也未嘗不可信之。」
這等事情,可是沒有什麼標準答案的,自圓其說即可。
世人只看到預測準確的,又哪裡能夠看到預測不準的是怎樣?
紀墨身處司天監中,所知就多了些,便知道這些真正被預測準確的事情之外,有多少是被廢棄的不準確的預測。
這就像是很多人迷信童謠預言,認為個個成真,著實了得,不知是何等高人,作此預言,當真不可思議之神秘。
其實呢?
若使當年陳勝吳廣能夠得了天下,他們所做讖言警句又何嘗不是預言成真?
每年這等童謠不知多少,真正被記住的,也不過是後來成真的幾個,這般想來,是不是就全無奧妙所言呢?
若是碰上那等有執唸的,每年多做幾個童謠,各個方向都有,全去押注,萬一最後終有一個得中,說是預言成真,隱去其餘,又有何人知曉?
更不要說為了維護司天監的公信力,唯有成真的那些才會被廣而告之,其他的都不會有外人知道,在外人看來,不就是司天監果然厲害嗎?
這種手段,說穿了毫不稀奇,若論神妙,也不能說沒有,便如那猜枚遊戲,若果有一猜即中之人,還能次次連中,該說是運氣使然,還是靈慧非凡?莫不是拼得機率大神庇佑?
「竟可如此嗎?」
「我感覺你在糊弄我,然而我沒有證據」,李旭的眼神直白得讓紀墨覺得好笑,直言道:「當年我也如此,如今依舊這般……」
固有觀念不是那麼好打破的,紀墨現在還會面臨這種困擾,你要說那百猜百中的是作弊出老千,偏偏又毫無證據,難道真是賭神附身,莫可阻之嗎?
其中玄之又玄,非要說有,便是有了。
若說沒有,卻也不好解釋。
「這世上,總有些道理是現在無法明白的,那等心有所感而必中者,其運氣屬性上,必然已經滿點。」
紀墨對此不曾把路堵死,怎可說一定沒有神明呢?那如何解釋某些事情?
李旭點點頭,似有同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