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那表現,真像是個託兒。
紀墨被她的高聲嚇了一跳,再看大娘,大娘訕訕:「是有點兒像哈。」
那語氣也多了很多不確定。
古人最信鬼神事,尤其是這等愚昧偏僻之地,篤信的更是多,大娘平時愛靠著中間人賺點兒聯絡費,但對這些事情也不是不信的,找秦九陰來砸場子的心都淡了點兒,臉上多了些害怕之色。
秦九陰不屑撇嘴,紀墨窺見她神色,就知道那神婆十之八九還是假冒的,否則秦九陰也不會連個好臉色都不給。
老婆子年齡大了,也有幾分不講理,拍打著兒子的後背,讓他們一個個都給自家老頭子下跪,其實就是給已經被附身的神婆下跪。
五大三粗的大小夥子,大白天的,眾目睽睽之下,對著一個神婆下跪,四個兒子都有些不情願,卻架不住一邊兒是老母親的厲聲催促,一邊兒是神婆以父親口吻的喝罵,一個不好,就是不孝順的名頭掛在身上,後半輩子都抬不起頭來,只能跪了。
塵土揚起來一些,蓋住了許多乾涸的雞血。
「老頭子,你有什麼你就說,我們都給你辦到!」
老婆子發願,看著神婆的樣子,都像是看到了自家老頭子一樣,淚眼婆娑的捨不得。
神婆這裡就開始講,總的來說就一個要求,遷墳,不過遷墳的緣故還是要說一說的,什麼哪裡的水神上任要從此處過,這才濕了他的墳,讓他不能安寢,這才要攪擾親人,圖謀此遷墳大事。
這一番話,除了什麼「水神」聽得太遙遠,其他的,好似也都說得過去。
那邊兒又是哭又是應允的,眼看這場大戲就完成了,神婆也要打完收工了,秦九陰還是一語不發,大娘有點兒急了:「姑姑,您就這麼幹看著?」
「不看著還能怎地,總要看完了再說話。」
秦九陰安撫了一句,也沒說之後要怎樣,當真是把這場戲看完了。
紀墨背著包袱,滿心的不解,他還以為自己這趟過來是打假來了,起碼是要有個比鬥什麼的,爭一爭口舌,鬥一鬥真功夫,結果就是看一看嗎?
這可不是秦九陰的風格,昨天那樣子,都以為她要表演手撕活人了,結果驚嘆竟然是連言語都沒多說兩句嗎?
神婆做完了法,事主一家還要請神婆家去吃飯,秦九陰這邊兒不請自來,事主一家也不好得罪,一併叫到了家中吃飯,其他看熱鬧的就不用進門的。
廳堂裡,男人們一桌吃飯,神婆和秦九陰被老婆子招待著另一桌吃飯,紀墨和安靜還小,哪怕是秦九陰的弟子,卻連上桌的機會都沒有,一人一個窩窩頭就給打發了。
享有同樣待遇的就是事主家的幾個孩子了,聰明的去大人身邊兒佔個位,垂涎地看看桌上的菜,親爹親娘就會給挾兩筷子,之後把人趕到一邊兒去,這邊兒來客人小孩兒是不能上桌的。
見到人家跟自己吃得也差不多,紀墨沒什麼好計較的,生啃了個窩窩頭作罷,沒到秦九陰那兒撒嬌賣萌要菜吃,吃完了就守著秦九陰,在她身邊兒站著。
安靜學著紀墨的樣子,吃完了也過來罰站,看著倒是比事主家的小孩子更懂規矩。
「這可真是對不住了,一時圖個近便,到底也是個親戚,下次若有事情,再請姑姑過來。」
老婆子只做耳聾眼瞎,笑著招呼了秦九陰兩句,就把她撇到了一旁,由著兒媳婦招呼,這等態度讓那大娘愈發有些難堪,秦九陰是她找來的,秦九陰失了面子,她也跟著沒臉。
可婆母大過天,她是不好跟婆婆爭辯的,便只能維持著難看的臉色,也不知道是給誰看的。
日頭正午的時候,他們的飯也吃完了,各家都要去休息,那神婆也要回去歇一歇,下午再跟著去墳地裡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