紀墨沒在意,大晚上的,匆忙佈置好靈堂,香燭點上,就要開始守夜了。
勞累了好一會兒的眾人陸續散去,每一個走的時候,紀墨都給塞了東西,是安靜提前準備下的面點,算是不讓人白幫忙一場。
鄰居大娘最後走的,走的時候還跟安靜多囑咐了一句:「你們守著,若是有什麼,招呼我們就是了。」
靈堂昏暗,白布蒙在棺材上,又有燭光飄忽,看起來就格外瘮人些。
等人都散了,屋子一下冷清了,來自夜間的風吹過來,似還帶著些血腥氣,紀墨聞著那味道,看著院子地上凌亂的腳印,總覺得心裡頭也亂了許多。
「師父,怎麼突然就死了?」
往火盆裡燒著紙錢,並不讓它熄滅,紀墨的問題彷彿是在問自己,沒有接受這個擺在眼前的事實。
「虧心事做多了,該死就死了。」
安靜在一旁跟著燒紙,紀墨放一張,她就跟著放一張,不落人後卻也不搶先。
紀墨皺眉:「你這是說得什麼話!」
師父才剛死,安靜就這樣說,讓紀墨有些接受不了,秦九陰做事的手段,從那次的一死一瘋能看出來,是有些酷烈的,但這樣的手段也就是惹到了她才會被她如此反擊,主動攻擊他人,至少紀墨不曾看到。
再有,平心而論,秦九陰對他的確不算特別好,可同樣,也不是特別壞啊!
吃穿用度,固然沒有大方到予取予求,魚肉雞鴨,卻也不曾真的讓他們食不果腹,更不要說壓根兒沒有打罵了。
古代是個怎樣的環境,親生父母,那都是打孩子不需要理由,罵的話,更是可以照著一天三頓罵,沒有一個人會說這父母做得不對。
若是拜了師父,更是打罵都隨心,完全不用講道理。
秦九陰卻不同,起碼沒有打罵,紀墨如此評判,不是他的標準變低了,而是他很清楚,來學知識就不能太多要求,指望老師十全十美,哪裡都好,是來學知識的還是來挑老師的?
一項技藝能夠被系統挑中,選為第一,本身就很難得了,這樣的老師,便是有什麼口癖之類,性子略顯刻薄,也只能忍了。
人家傳授的是吃飯的手藝,算是給了個金飯碗出來,下頭接著還要生怨,嫌棄人家給出的姿勢不好,不是那麼個事兒。
「正經話。」
安靜回懟了一句,這是以前從未有過的。
紀墨皺眉看著她,燒紙的動作都停頓了一下,安靜卻沒變節奏,無意中搶到了前面去,續上了盆中火光,「師兄不知道師父最後要做什麼法,要是知道了,也會說她死得好了。」
「什麼法?」
紀墨追問。
這裡面有什麼自己不知道的事情嗎?自己若是不知道,安靜如何知道?聽她的語氣,竟是肯定了秦九陰要害他們似的。
「自然是借陽壽的法子了。」
安靜頭都沒抬,低著頭往火盆之中一下一下地放紙錢,不管紀墨放不放,她總能在那一張紙錢燃燒完再放上下一張,每次不多,保持在盆中火不滅的程度,剛剛好的節省。
這是多年偷偷燒紙錢得的技能,若是一下子放多了,香燃盡前紙錢就燒沒了,總是要守著那一點香火靜待,倒不如這般,一點點燃著火,不讓它滅,也不讓它烈,不慍不火地蓄著一口氣般託著那火光的時間。
「我娘見我的時候就跟我說了,咱們師父不是好人,你以為咱們是她頭一次收的弟子,其實,都不知道多少次了,我娘說她之所以被村裡那麼尊敬,就是她活得長,每次看著都要死了,過個幾年一見,竟然還活著,活得還不錯,依舊那麼厲害,只跟在她身邊兒的弟子沒了……」
火光映在安靜的臉上,因那火勢不大,光也沒那